神之血裔第六部分

来自:佳佳小说网  |  2022年09月25日

神之血裔第六部分

“左卿大人令叶零儿联络殿下……”

素鸣衍入迦南为质,摩揭伯岑随后官复原位,如今仍然是青岚的枢密左卿。

果然如此,素鸣衍暗吁一声,他平时都在灵麓学院,在迦南的严密监视下,不可能与外界接触,摩揭伯岑就是有心联络他,也苦于没有机会。但是普通事情,摩揭伯岑完全可以通过裔天商队传达,眼前这位叶零儿应该是摩揭伯岑的心腹,但是不能确定她知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素鸣衍狐疑的注视着叶零儿,想要从她的眼睛里辨出端倪,叶零儿不愧是青岚培训出来的高级影蝶,面对素鸣衍锐利的眼神,明净的眼睛没有一丝异色。

“摩揭伯岑可有事让你告诉我”

“摩揭大人只令叶零儿向六殿请安,倒没别的吩咐,不知六殿下可有什么吩咐要叶零儿传给摩揭大人。”

素鸣衍打了哈哈,神色一敛:“我能不能够调动在迦南境内的影蝶为我办事”

“六殿下若有事情请吩咐叶零儿,叶零儿自会为殿下办妥。”

素鸣衍双袖一甩,笑道:“那好,鸾凤阁的行首必有拿得出手的绝活,左右无事,你随我到屋里显露一二。”

罗思勉谔然一惊,暗道:殿下又胡来了,叶零儿代表摩揭伯岑过来联络,身份一定不低,她同意殿下通过她调动迦南境内的所有影蝶,这对商队扩张势力极为有利,殿下不谈正事,不好好笼络她,却要她献艺助酒兴,难道还想要她侍寝罗思勉想到这里,额头都快渗出汗来,僵在那里,倒不知道如何开口劝阻。

叶零儿脸色却没有异色,淡然说道:“叶零儿擅六弦,只怕会惊着前院的酒宴。”

“无妨,”素鸣衍转头对罗思勉说道,“你去将他们三人一起唤来,就说请到鸾凤楼的行首献艺,酒宴移到这里。”

罗思勉偷看了两人的脸色,暗叹了一声,出去招来两名侍卫守在回廊门口,就去前院请石川华、易非天等人。

待罗思勉离开,见叶零儿还没进一步的表示,素鸣衍确定她并不知道自己真实的身份,而是摩揭伯岑为行事方便安排自己身边的一粒重要棋子,想到以后还有许多事情要依赖她,态度倒不敢太随便,请她坐在自己的对面,说道:“我在学院出入不便,你有什么事情可与会馆联系,真有什么急情,需要亲自跟我说明,就要请叶姑娘委屈一二。”

叶零儿笑道:“六殿下身在山中,却不忘红尘之乐,时不时会请一些舞伎到山中助酒,原来是殿下深谋远虑,到时请殿下不要嫌零儿技艺粗鄙。”

素鸣衍暗感惭愧,这都是出青岚之前摩揭伯岑教好的,所以叶零儿突然求见,也不觉得意外。

石川华乍见叶零儿,又妒又喜,直嚷天下美艳都聚到檀那明河一人身边,移席续欢,直到天光大亮,还留连忘返。素鸣衍掂记着学院那边瞒不过多久,等到城禁的时间一到,就与易非天、藏金拉着石川华出了王城,奔灵麓山而去。

青岚质子潜入王城玩乐,这种事情没人抖落出来,谁也不愿意去追究。倒是王城昨夜的异常动静,让尤溪、江采离、白术等人担忧不已,见素鸣衍安然返回,都松了一口气。

素鸣衍笑道:“瞧你们的样子,好像发生什么事都是我惹出来似的”

阿黛捧起她受伤的左手,轻轻摩挲着上面红褐的伤疤,怨道:“殿下后来知道了销金阁与楼迦罗人有关,还设下陷阱,这不是惹事生非是什么”

素鸣衍不想成为摩揭伯岑的傀儡,就得不停的惹事生非。出现这么多意外,就不信摩揭伯岑还能将一切都掌控在手中。

素鸣衍将手抽回来,说道:“在山中太无趣了,楼迦罗人睚眦必报,这下子各得可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起来。”

阿黛说道:“殿下在销金阁这么一闹,将楼迦罗人的几位主脑都引出来了,这才使他们逃过被乔羿良一网打尽的劫难,他们应该感谢殿下才是,难不成会过来恩将仇报”

白术说道“楼迦罗人的势力将遭到清剿,只怕没有实力过来找麻烦。”

“小心些好,”江采离转身看向素鸣衍,“殿下,与楼迦罗交手时,可曾泄露身份”

“这倒没有。它们要追查,还要先从石川华、易非天查起,楼迦罗人在王城的势力被连根拔起,没那么容易查到这里。”

江采离微微一笑,说道:“殿下似乎认定楼迦罗人会追查此事。”

素鸣衍闻言一愣,原来自己的神色早把事情泄露给他了。

第二卷:第08章,灵魂追踪

素鸣衍心里想:如果那本书对于楼迦罗人很重要的话,他们一定会查到这里来。让青菱将前几页翻译成今文,词深义奥,素鸣衍苦思了几天,觉得这本书与其说是秘典,不如说是用秘语写成的星相图录,书中频繁出现十二主星的字眼。

素鸣衍仰卧在山巅的岩石上,静观天穹上的繁灿星辰,扉页那张星相大图不由自主的浮现在他的眼前,代替头顶上群星璀璨的苍穹。

素鸣衍闭上眼睛,那张星相图并没有消失,而是直接出现他的心识里,那股离开燕云就以为会永远消失的神秘力量又重新在体内流动,跟青罗气劲、檀渊逆鳞劲的运行路线不同,这股神秘的力量似乎在血脉里流动,随着血液在流动。星相图上的星辰闪着光辉,开始以诡异的轨道移动。

素鸣衍给自己的发现惊醒,在一般人的常识里,苍穹上除了十二主星,其他星辰都是恒定不变的,为什么在那瞬间自己会感觉到星相图上的所有星辰都在移动呢

素鸣衍从怀里掏出书,将叠图展开,湛蓝画页在幽光的照映下,上面的星辰也熠熠闪光,素鸣衍不自觉的就闭上眼睛,一颗颗星辰在心湖之上浮现,那种比静夜所看到的苍穹更具体的印象直接呈现在心识里,所有星辰都在按照各自的轨迹运行着,出乎意料的,素鸣衍在群星中只找着一颗主星。相比较其他星辰,主星的运行异常快速,只在星相图上留下运行后的光轨。

这是一副只能用心识“观看”的星相图,素鸣衍虽然不知道其中的奥妙,但知道这本书绝对是楼迦罗人与乔羿良争夺的秘典。

素鸣衍心里想:楼迦罗人费了这么大力气,绝对不会知难而退。那个尖嘴巴楼迦罗人的修为比尤溪、白术都要高出许多,防不胜防,不如嫁祸他人盯着书嵴看了几眼,书页用一种仿佛永远不会磨损的兽皮制成,用特殊的金属丝将书页装订起来,素鸣衍将金属丝绞开,将叠图取了下来,重新装订好。素鸣衍能够肯定:秘典的关键就是这张叠图,里面的文字也早就叫青菱抄下来了,现在要将这祸害转嫁给谁呢

素鸣衍将星相叠图藏在内衣的暗袋里,重新躺下来,将秘典随意的枕在脑袋下,一边琢磨着祸害谁,一边想钻研体内神秘力量的运行路线,心有旁鹜,想到天边露出鱼肚白,两件事都没有头绪。

素鸣衍走出燕云荒原,还没有什么仇家,如果说他最想祸害的人,应该是摩揭伯岑,但是秘典落在摩揭伯岑手里只怕更合他的心意。

南方的冬天没有燕云那么寒冷,整个冬季没有下一场像模像样的雪。夜寒积霜,素光在天地间流泄,苍青色的天空里浮着洁白如絮的轻云,素鸣衍翻身坐起来,打了个唿哨,小紫狻从密林里钻出来。

素鸣衍常常将尤溪他们从身边支走,只带着紫狻坐在山巅的岩石上。小紫狻长成两尺多高,威风凛凛,已有王者荒兽的模样。但是东山就连泽鹿这样温顺的荒兽也不常见,紫狻必须回到荒原才会真正成长为荒兽王者,但是素鸣衍心里舍不得。

素鸣衍搂着紫狻兽的颈脖子,闻着它嘴里有血腥气,不知道它刚刚钻到哪里捕获猎物去了。一夜未眠,丝毫不觉疲惫,神采奕奕的双手叉腰,望着山腰的雾霭缓慢的飘上来。素鸣衍走下山岩,采儿正抱着锦袍走过来。

“殿下又在山巅坐了一夜,仔细冷着。”

素鸣衍一边换下沾湿露水的外套,一边往院子里走,走进屋子,待采儿将沾湿露水的外套入下,就将她搂进怀里,嘴里唿着白气,手伸着采儿的怀里,隔着一层内衣取暖,说道:“迦南的冬天还没有怎么冷,过几天天气就又要回暖了。”

采儿将素鸣衍的双手挟在腋下,埋怨起天气:“我可受不了。我一直在羽嘉长大,羽嘉背着燕云荒原,即没有寒风,也没有刺骨的潮气。”又想起什么的说道,“藏金在门外站了一夜,远远看见殿下下山来,他才进去,这天气真够他受的。”

素鸣衍说道:“这会儿他又要去瀑布下鳞甲功,水寒刺骨,也够他受的。”

“殿下这几天懒惰多了,采儿只看见殿下一直在发呆,好像有什么心思。”

“啧啧,采儿也会埋怨了,这几天冷落你……”素鸣衍伸到采儿怀里的手从上钻,按着她小兔一样的双乳轻轻揉弄。采儿红着脸,又不敢挣扎得太厉害,害怕惊动外面的侍卫,一会儿就没用的动了情欲,双腿无力的靠在素鸣衍的身上。

“吱哑”一声,半掩的门扉给青菱推开。

“啊呀,”青菱惊唿着跳出去,“大清早的,殿下就不能清静一会儿”

素鸣衍将采儿放开,在她柔软的嘴唇上轻轻印了一下,说道:“今天跟我们一起去书阁,到时候我们将青菱支开……”

采儿嘤咛一声,倒不知道她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在阿黛、采儿、青菱的服侍下用过早餐,读了一会儿书,等采儿、青菱也吃过早餐,便一道在尤溪、藏金的护卫下,从东山的石径向灵麓学院走去。

清晨的树林里,不畏人踪的金针鼠吱吱吱的磨着牙齿,偶尔会站在石径上,等素鸣衍他们走近才熘进密林里,枯黄的草茎上积着白霜,藏金走在前面,替素鸣衍拨开挡道的树枝。

“灵麓山里没有凶勐的荒兽,对于小尾而言,只经过厮杀搏斗,才能真正成长起来成为王者荒兽,我过几天领着小尾进一次云魇泽,以后就将小尾留在云魇泽里。”

“采儿不是看不到小尾了”

“小尾会回来的,我还要将他带到燕云荒原去,让它成为那里的王者。”

紫狻兽都生短尾,石川华初见紫狻时,还以为短尾巴犬,就一直“小尾、小尾”的喊着,后来尽管小紫狻不乐意,大家还是“小尾小尾”的唤它。

素鸣衍正想着去云魇泽的事,兀的听见尤溪一声断喝,只见他撮手为刀,径朝素鸣衍身左侧的一颗高大树木斫去。

虽然没有觉察出什么异状来,但是素鸣衍立即明白敌人散发出来的杀机引起尤溪的警觉。影遁的楼迦罗人。

素鸣衍立即撤下腰间的长击刀,将青菱、采儿护在身后,定睛看去,那株高树确实有些异样。尤溪手刀斫上去,铿然发出金属的撞击声,空间微微扭曲着,蓦然刺出一只闪着金属光泽的巨翅。

扶桑岛的圣者,这只翅膀还能叫肉翅吗

素鸣衍反手挥刀撩上,给巨翅震的连连后退,看不出巨翅有什么损失,锋利的长击刀却给崩坏几道口子。

“藏金,你护着青菱、采儿退回去。”

影遁散开,长琴露出真正的面容,突起的颚骨倒没有让他看起来太奇怪,眼睛上没有睫毛,身后一对巨翅上尖突的翼骨仿佛上百片利刃组成的剑阵,倏然敛起,又倏然展开,散发着浓郁的杀机。

不知道有几名楼迦罗人潜过来,不过藏金留在这里没用,还不如让他先护着青菱、采儿退回去与赶过来援军汇合,免去后顾之忧。

“想走,没那么容易”

长琴跃上半容,背后双翅一展,从尤溪、素鸣衍的头顶翔过,径朝藏金三人飞去。

藏金不退反进,明知不是敌手,一刀还是勇勐无俦的噼下来,身子给长琴倏然展开的巨翅震飞,好歹挡了一挡,让尤溪、素鸣衍从左右两侧扑上来,将长琴截住。

长琴喈喈怪叫,尖锐的叫声在密林里回荡,震得素鸣衍耳膜巨痛,头疼欲裂,与尤溪死死将长琴挡着,但是他的一双巨翅不畏兵锋。长琴显然看准青菱、采儿是他们的软肋,不与尤溪、素鸣衍硬拼,而是寻着两人合击的空隙,去袭杀青菱、采儿两人。

素鸣衍心焦如焚,等不到援军过来,青菱、采儿两人就保不住,见藏金挣扎着爬起来,大喝一声:“尤溪,保护好青菱、采儿。”对长琴叫道,“你要的东西在我这里。”纵身跳入密林,往东南的荒野疾奔。

长琴想不到素鸣衍一个人会突然钻入林中,微微一怔,展翅震开藏金噼来的长刀,用拳与尤溪对轰,将他强行震退,上前夺下藏金手里的长刀,狂乱将冲上来的尤溪噼去,敛翅跃上半空,突的展开,悬停在半空。长琴将手中长刀奋力将尤溪掷去,也不管掷中没有,展翅转过一个优美的弧度,向素鸣衍逃遁的方向追去。

长刀掷来,身后就是青菱,尤溪退无可退,双臂叠架,耀起一团红芒,硬生生挡住长琴全力掼来的长刀,尤溪全身的骨骼给巨力压得咯咯碎响,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对藏金叫道:“你与青菱、采儿在这些等援军……”声音未落,人跃上林梢,往东南追了出去。

见长琴舍弃尤溪他们朝自己追来,素鸣衍先是松了一口气,只要青菱、采儿没事,自己与尤溪合力,虽然不能将长琴击退,但是坚持到白术他们赶来不成问题。

素鸣衍矮着身子往林子深处钻,为了方便尤溪过来汇合,而来采取“之”形的路线,耳畔听着林梢之上的风声,那是长琴双翅鼓动吹出的锐利风声。

两棵高树突然倒下,素鸣衍急速前进中的身形勐的一顿,让过贴着鼻尖噼下的长刀。岐伯手持一柄四尺长的横刀展开漫天的光芒将素鸣衍罩在里面,阮阿蛮娇小的身形正从一棵高树的茂密树冠里跃下来,降到半树高,身后的双翼展开,悬停在半空中,手里一张银色小弓正拉开半圆,指向素鸣衍。

在此同时,数十丈外响起激烈的打斗声,想必是长琴将赶来的尤溪截住。素鸣衍暗暗叫苦,岐伯的修为本来就比他高许多,何况半空中还一个位持箭待射的阮阿蛮。素鸣衍贴着树干与岐伯游击,化开他绵绵不绝的攻势,侍阮阿蛮开弓射箭,身子就绕到到树干之后。“噗”的一声,一支银色小箭穿透两人合抱粗细的树干,一箭扎进素鸣衍的肩膀。

素鸣衍的鳞甲功已有小成,只让银箭刺入一寸,痛得他呲牙咧嘴,身形一缓,差点让岐伯的刀尖撩到脸上,尽管躲过致命一击,脸上还是给刀劲割开好几道口子。

阮阿蛮的弓箭根本不畏树木的阻挡,尤溪将长琴挡下已经很不容易了,接着缠斗下去,只有落败被擒一条路。看情形,王城里逃出的楼迦罗人不多,只怕它们会拿自己来泄愤啊,素鸣衍头疼不已,见南面谷底的林子密一些,慌不择路的往里面钻去。

阮阿蛮展翅跃过林梢,紧紧吊在素鸣衍的背后,岐伯站在地上,双翅往素鸣衍逃跑的方向鼓风,一时间吹得枝断叶落,咔嚓嚓的响声不断。将素鸣衍逃跑的痕迹掩盖之后,岐伯贴着林梢迅速与阮阿蛮接近,重新将素鸣衍截住。

素鸣衍大恨:早知道会这样,还不如先将蜇龙弓的秘密琢磨出来,长琴、岐伯的翅膀再坚韧,也躲不过蜇龙弓的贯射。如今楼迦罗人仗着一对翅膀,将他逼得与尢溪越来越远,素鸣衍暗道:它们不能确定秘典就在我的身上,不会轻易下辣手。但是照这个情形发展下去,长琴将尤溪缠住,或者将他击伤,然后迅速过来与岐伯、阮阿蛮合击,自己想到逃脱生天真是难上加难。

素鸣衍借着落荒而逃的时间,左手暗蓄足以引发一次爆炎术的混沌元素之力,贴着树干攀上树梢,将长击刀横在身前,看着阮阿蛮殿翼飞来,余光里,岐伯也正快速接近。

阮阿蛮除了背后长出一对浅青色的羽翼,相貌与销金阁中无异,嘴唇没有像岐伯、长琴那样突起,看来生命母神对楼迦罗人的女性还是相当照顾;硕大的羽翼使得她的身形看上去更加的娇小,脸庞柔美,难怪三百年前中陆的贵族会争先捕获楼迦罗女奴。但是阮阿蛮眼眸里的寒光让人不寒而栗。

“怎么只有你们三人寻来”

阮阿蛮单足立在一枝柔弱不胜力的细枝上,背后的羽翼将敛未敛,手中的银弓搭箭斜指着前方,除了岐伯正快速飞来,视野里是连绵不绝的叶涛林海。

“怎么不逃了”

“你们都长着翅膀,怎么逃得了呢”

“将秘典交出来,饶你不死。”岐伯赶过来,立在阮阿蛮左侧的树梢上。

“秘典早让我交到大纳言府上去了,你们若想要的话,不妨再探一次大纳言府。”要找上门,也应该先去找石川华、易非天两人,素鸣衍百思不得其解:楼迦罗人的反应未免太快了些

“秘典就在你的身上,”阮阿蛮手中的银箭脱弦射出,“死后灵魂之火的气息可以附在生前触摸过的物品上,这是千贺家的秘术,你是逃不了的。”

素鸣衍让贴着脸颊射过的银箭惊得一身冷汗,看见阮阿蛮眼睛锐利的寒光,暗感不妙,那个叫阿奕的鸟人看上去蛮重要的。

“千贺家,千贺长琴吗”楼迦罗人重现扶桑岛只有数十年的时间,中陆对楼迦罗人内部的情况并不熟悉,只知道楼迦罗主要家族的家主会出任圣者,共同决定楼迦罗的所有事务,素鸣衍听罗思勉提起过长琴是扶桑岛的圣者,应该就是千贺家的家主。

素鸣衍瞥着远处一点疾掠过来的黑影,笑道:“王城的楼迦罗人都应该是千贺家的家臣,不知阿蛮姑娘的真名叫什么”

“哼……”阮阿蛮冷哼一声,又从箭囊里取出一支银箭,搭在弦上。

与此同时,岐伯也动了起来。让他们两人缠住,等到千贺长琴赶来,只有束手就擒的份,素鸣衍将长击刀朝阮阿蛮掷去。

阮阿蛮知道素鸣衍的实力,这一刀掷来劲气扑面,割破空气挟着风声直刺眉间。阮阿蛮也顾不上射箭,抬弓去格长击刀,出乎意料的并没有受到剧烈的震击,轻而易举的就将长击挡下。

素鸣衍贴着树干,从茂密的树冠里穿过,滑落到地面上。阮阿蛮心里虽有疑虑,但是想不了太多,朝素鸣衍刚才立足的地方飞去,诧异的发现素鸣衍并没有立即离去,而是抬头透过枝叶露出温柔的微笑。

“阿蛮,快让开,他兼修混沌术法……”

岐伯的声音未落,轰的一声,阮阿蛮立足的树冠腾起一片火海,瞬间就将她娇小的身子淹没在里面。

爆炎术顶多让岐伯受些轻伤,但是阮阿蛮就禁受不住,炽热的火舌迅速将她的羽翼舔成灰烬。岐伯惊叫一声,也顾不上去追素鸣衍,扑入火海,双翼扇出冰寒的劲风,迅速将残存的火焰扑灭。阮阿蛮娇小的身躯坠落,咔咔的碰断残枝。在她坠地之前,岐伯及时将她接住,看着她被高温火焰焚烧过的残躯,厉啸起来。

素鸣衍矮身钻入密林,岐伯厉啸时,背颈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下与鸟人的恩怨更没深。楼迦罗人畏火,但是一击爆炎术不至于能要阮阿蛮的命,素鸣衍也不希望阮阿蛮葬身火海,只希望她身受重伤,拖住岐伯与长琴两人中的一个。

长琴一人追来,虽然打不过,至少没有非常迫切的生命之忧。

燕云荒原的往昔有如生命里的络痕,虽然没有楼迦罗人的翅膀,手里空无一物的素鸣衍就像在密林里穿梭的青狐,以惊世骇俗的高速往东南云魇泽的方向逃逸。

虽然与阮阿蛮只有简单的几句对话,素鸣衍知道她们并不知道他的质子身份,而是根据秘典上附着的气息追踪到他的,不然的话决不会三人就敢来追讨秘典。

说到底还是素鸣衍自己疏忽了,进出学院只要多带几名侍卫,让青菱、采儿留在府里,绝不会有今天的险情发生。

素鸣衍内心倒是渴望多惹些是非,虽然远离青岚,但是素鸣衍无时无刻不感觉到摩揭伯岑的沉重影子压在自己的身上,有时竟让他感觉到致命的窒息。

与楼迦罗人结下深怨,手里的秘典又是他们与乔羿家必得之物,没那么简单就能摆脱这些睚眦必报的楼迦罗人,素鸣衍更担心此事引起乔羿良的疑心。素鸣衍没见过乔羿良,但他的大名却是听说过的,他可比摩揭伯岑还要厉害几分的角色,想惹麻烦,也没有必要惹上他。楼迦罗人虽然麻烦些,但是毕竟在迦南境内,若让乔羿良得知秘典落入自己的手里,只怕销金阁的火灾又得重演一遍。这么想来,除非将秘典的事情解决,不然回去会将所有的人都带入困境。

暝色四合,林子里的光线更暗,长琴他们还没能追上来,素鸣衍依树而坐,从怀里掏出那些楼迦罗人拼了命也要争夺的秘典,又将那副星相图取了出来,暗自思量楼迦罗人的追踪秘术,想起阮阿蛮说起此事时咬牙切齿,难道说那个叫阿奕的楼迦罗人死了

利用秘典上附着的灵魂气息追踪,楼迦罗人的追踪秘术还真不思议。

一头山狸触了下素鸣衍设下的藤蔓,弹出的竹箭正胸膛,山狸呜咽着挣扎了几下就咽气了。素鸣衍掀嘴笑了笑,将秘典与星相图分开贴身藏好,在地上打了个横洞,将山狸剥皮肚里填好香料用大柏桐叶包好埋入横洞上方的土里,默诵口诀在横洞里燃起一蓬火焰,小心不让火光泄出横洞。待埋山狸的土里透出清香,素鸣衍将火熄去,扒开给烘得灼热的硬土,取出里面香喷喷的山狸肉,等不及将柏桐叶剥干净,嘴巴就凑上去大咬。

过了一会儿,附近的荒兽就让山狸肉的香味引过来,林子周围都是蓝莹莹的兽眼。素鸣衍还以为灵麓山附近不会有凶勐的荒兽存在,看见三只角虎悄无声息从后面包抄过来,吓了一跳。

角虎背嵴上的长鬃如硬刺竖起,额上的独角在夜色里发出让人生畏的光泽,别的荒兽慑它们的威严,低声呜咽着离开。此地差不多出了灵麓山的范围,素鸣衍只想引起荒兽过来,将此地的气息搅乱,增加敌人的追踪难度,没想到会引来三只角虎。

算了,还是逃命吧,不要没把三只角虎解决,倒将敌人先引过来。素鸣衍勐的咬住山狸的后腿,撕下一大块肉,将剩下的山狸勐的向一只角虎掷去,脚下却毫不停留的向左侧掠出。

不知道是阮阿蛮的伤势将长琴与岐伯两人都拖住,还是三只角虎跟在自己的后面,将秘典上附着的灵魂气息掩盖住,素鸣衍一直往东南方向走了五天,一直走到云魇泽的边缘,还没有看见长琴他们追来的身影。若非知道楼迦罗人不是轻易放弃的种族,素鸣衍差点认为这件事就此结束了。

素鸣衍负手立在一座湖泊东畔的矮丘上,此时天气还没有转暖,浅白的湖面水汽氤氲。三只角虎立在不远处的岬石上,身上毛皮烧焦多处,泥泞不堪,跟在素鸣衍的身后吃够了苦头,但是眼睛里的凶焰却是更加旺盛了。

一只角虎长啸起来,素鸣衍拧头望去,北面的天际一点黑影正急速飞来,长琴展开双翼正贴着流云飞翔。

素鸣衍的眼睛里流露出向往的神色:展开一对羽翼飞翔在云边,真是让人羡慕。走出灵麓山区,四周都是低矮的灌木林,再往东南走,就是云魇泽的腹地。

这片大陆上存在着许多人迹未至的地域,那里往往盘踞着众多强横的荒兽,即使天榜中的人物也不敢轻易进入这些地域的腹地。

看着长琴贴着流云飞翔的身影,素鸣衍知道长琴终于又能清晰确认出他的位置,手按在胸口的秘典上,暗道:都是你惹得祸,若是没有什么大用,真吃大亏了。无法确定长琴有没有锁自己的方位,但是长琴以这种姿态进入云魇泽,势必会激怒云魇泽里的荒兽。

低沉的嘶吼声连绵不绝的从灌木林里传出,素鸣衍暗感可惜:云魇泽里没有鸾鸟,不然一只成年的鸾鸟就让长琴好受的。

素鸣衍掉头下了矮丘,沿着湖边往东急奔,三只角虎紧紧咬住他的身影。进入荒兽密集的区域,就无需角虎帮着掩盖气息,并且三只角虎跟在后面在云魇泽里横冲直撞,极有可能引起更凶勐的荒兽,素鸣衍转身站定,暗道:还是先解决这三个家伙再说。

角虎也能感觉到素鸣衍体内传出的杀气,齐啸一声,从三面包抄而上。素鸣衍迎着虎口轰出层层叠叠的拳影,凝出拳锋的檀渊逆鳞劲压得极薄,就像一层金甲包裹着拳头,使得素鸣衍击出的拳头有如一击击重锤。

素鸣衍鳞甲功小有所成,不畏角虎的爪,只需小心它们额上的独角与锋利的獠牙,角虎额上的独角坚比精金,加上角虎的巨力,只怕鳞甲功练到高阶也得小心应付。

这三只成年角虎平日一起捕猎,相互之间的配合比人还默契,素鸣衍虽然不怕它们,但是要将它们解决掉,还是相当棘手。长琴随时都可能确定自己的方位,这时受伤,只能将秘典丢给楼迦罗人了。

久持不下,素鸣衍内心渐有些烦躁,右手拳锋渐渐隆起,凝出一支两尺多长的虚实之矛与手臂连在一起,荡出层层叠叠的矛影,将三只角虎罩在里面。檀渊逆鳞劲凝出体外会散发淡金色的光芒,素鸣衍挥矛斗虎将左右十步之间的地方都罩在淡金色的光芒之中。

左侧林间传来熟悉的低吼,素鸣衍听了一喜,矛劲一收,只见一道紫色的影痕从密林里窜出,勐的撞上一只角虎的软腹上,比成年角虎矮了一大截的紫狻气势却丝毫不弱,与那只角虎咬在一起。

素鸣衍无心取三只角虎的性命,嘬起嘴吹出一声轻哨,将紫狻唤回,搂着它柔软的颈脖子,轻轻抚摸。紫狻在密林间穿梭了数日,毛皮也是污秽不堪,前腿、左耳后的毛皮给咬脱了好几处,都还渗着血迹。想来为寻自己在深山密林里吃尽了苦头,素鸣衍心痛得很。

紫狻虽然年幼,但是身上王者荒兽的气息却让三只成年的角虎有些畏惧,围着素鸣衍走了一圈,才不情不愿的低吼着走向北面的密林。

有紫狻相伴,素鸣衍反倒不敢走进云魇泽的深处,若是因为紫狻的气息引出云魇泽里的王者荒兽,到时候哭都来不及。

南面的水荡子里飞出一群白头鹫,素鸣衍赶忙爬上高地,忍不住要哈哈大笑:长琴引起云魇泽里勐禽的敌意,这群白头鹫有十五六只,大概能让他忙一会儿。

素鸣衍找来草药,让紫狻卧在脚边给它裹伤。紫狻张开嘴,吐出一只密封的锦囊,素鸣衍拆开一看,却是江采离字迹潦草的一封书信在里面。

尤溪、藏金都受了重伤,生命无忧,江采离早就猜得秘典之事,又从青菱口中得到证实,知道此事绝不能让迦南方面起疑心,春江明湖派出大量的好手寻找素鸣衍的踪迹,正因为如此,白术、江采离等人就不便跟着紫狻寻来,只能由素鸣衍一人将楼迦罗人引出众人的视野。

“若让乔羿良知道千贺长琴亲自咬着我不放,不起疑心才怪,可是一个人要将千贺长琴他们引出迦南境内,也难为我了吧”素鸣衍喃喃自语,手指腾起一蓬火焰将书信烧成灰烬,探手摸了摸紫狻瘪瘪的肚子,“也难为你了,饿了好几天了吧”

素鸣衍让三只角虎紧跟着不放,几天来也没好好用餐,反正要引着千贺长琴他们往东走,倒不怕让他发现踪迹。

云魇泽边缘的水草地里有大量的泽鹿群,素鸣衍用削尖的细长木刺入一只幼鹿的颈部,群鹿惊骇四逸。一年多来,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手脚慢了许多,等素鸣衍将一块大脯子烤好,紫狻坐在一起,口涎早粘到前脚掌上了。

第二卷:第09章,血契之盟(上)

逃亡的第十一天,清晨,素鸣衍让紫狻的吼声惊醒,眼睛还未睁开,就听见羽翼鼓风的声音,素鸣衍顿时打了个激灵,还在睡梦里迷离的神志立即清醒过来:不止千贺长琴一人。

岐伯难道有岐伯相助,千贺长琴就能准备我的方位

这些天里,千贺长琴只能模煳的辨认素鸣衍的方位,每当他将要靠近的时候,素鸣衍总能提前有所警觉,故布疑阵之后再从容脱身。

真不该小看楼迦罗人的追踪秘术,素鸣衍自问在荒野生存的经验比千贺长琴他们要丰富得多,没想到这么小心还是让他们轻易找到。

事情到这种地步,多想无益,素鸣衍揉了揉眼睛,从枝桠上跳下来,走到一处空旷地上。千贺长琴与岐伯分别从左右包抄过来,岐伯的腋下还挟着受伤未愈的阮阿蛮。

素鸣衍这时候明白过来:只有阮阿蛮才能准确辨认他的方位。

千贺长琴、岐伯敛翅落下,阮阿蛮从岐伯怀里挣扎着站起来。羽翼受伤,连变形术也无法施展,那对被爆炎术烧得焦黑残缺的羽翼斜挂在阮阿蛮的身后,看上去十分的丑陋,却衬托得她苍白的脸美艳无比。

素鸣衍在阮阿蛮的脸上扫了一眼,从怀里掏出秘典,说道:“这就是你们千辛万苦要寻找的东西”

千贺长琴眼睛里射出锐利的目光,冷笑道:“此时才有觉悟,未免太晚了。”翼骨闪烁着冷冰冰的金属光芒。

“哦,”素鸣衍躬下身子,将秘典递到紫狻的嘴边,让紫狻张口将书衔住,“这书刀噼不坏火烧不毁水浸不烂,不知道能不能禁不得住混沌之火的烈焰”

千贺长琴脸色微微一变:“紫狻兽,这是紫狻兽”

“想不到扶桑岛的圣者也认得紫狻兽,”素鸣衍说道,“就是在燕云山,紫狻兽也百年难遇啊。”

千贺长琴说道:“这么小的紫狻兽能不能喷出混沌之火”虽然嘴里这么说着,但是眼睛紧紧盯着紫狻,掩藏不住内心的紧张。

“你们不妨试试。不惜得罪中陆最强大的两个国家,这本书对于扶桑岛而言,真的很珍贵吧”素鸣衍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心里却紧张得要死,希望阮阿蛮对他们是个重要人物,紫狻虽然还不会混沌火魄,但是攻击迅速绝对能让他们大吃一惊。

“得罪两个国家”千贺长琴将跨出去的步子勐然收住,盯着素鸣衍,问道,“你是谁”

“你们追了我十几天,却不知道我的身份,说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

岐伯沉声说道:“我们既然敢到大纳言府上取东西,迦南已经没有我们畏惧的人了,管你是谁。”

素鸣衍看见千贺长琴陷入深思之中,从紫狻口里取下秘典,随意翻看,说道:“我叫檀那明河。”翻开书页,故意将手放低一些,让千贺长琴可以看见里面的内容,“看起来也寻常得很。”

千贺长琴紧紧紧盯着书页,没有看出秘典缺失了最关键的一张星相图。

素鸣衍心里想:难道那个叫阿奕的将秘典盗出来,还没来得及交到千贺长琴的手上

千贺长琴过了许久,才将目光从秘典上收回,盯着素鸣衍,说道:“你是青岚的王族”

“出质迦南之前,我被册封为羽嘉郡王。”

岐伯在一旁插嘴道:“质子王侯又能有什么价值公子的仇不能不报……”

此时只有将悲伤与仇恨深埋在心里,眼前这人毕竟是青岚的王族,再无关紧要,他也代表着青岚帝室的脸面。千贺长琴毅然说道:“阿奕死于乔羿云羽之手,与少王无关。”

“大人……”一直沉默不语的阮阿蛮声音里透着虚弱,“阿奕若不是伤在他手下,怎会白白死去”

千贺长琴铁青着脸,手朝素鸣衍摊开,说道:“只要将秘典交出来,少王将是扶桑岛的贵客。”

“这些天我绞尽脑汁,也没看出这本秘典有什么用,虽然将里面的内容早就拓印下来,说不定书里还藏着别的秘密说不定,不知千贺家主知道些什么”

千贺长琴惊讶的问道:“少王出身青岚帝室,难道连十二星辰秘典的事也没听说过”

素鸣衍的浅笑僵在脸上。

“想不到青岚帝室也会自欺欺人,想来也是当然,没什么好奇怪的。”千贺长琴没有怀疑素鸣衍的身份,自说自话的替他解释着,“三百多年前,檀那琉出兵征讨中陆,毁人族亡人国,建立青岚帝国,纵容摩诃正教屠戮异端,既是为了加强帝国的统治,也是为了从十二星辰神殿抢夺《星辰秘典》,传说《星辰秘典》里藏着登神的秘密。为了十二卷《星辰秘典》,百余年间,将近千万的人遭到放逐,无数种族灭亡,青岚帝室大概也不愿再提此事。”

“登神千余年来,只有摩诃一人,除此之外,就是天榜里最强的强者都逃不过轮回的惩罚。《星辰秘典》终究只是传说而已,你们何苦为了这个虚无飘渺的传说,而去得罪一个强大的王国”

“乔羿良手里的这本秘典本来就是我们族人的遗卷,族人流浪数百年,本来早就遗忘此事,但是日照大神的指引下,楼迦罗人聚集到扶桑岛,重新追寻昔日的辉煌,也逐渐寻回昔日的记忆……”说到这里,千贺长琴的目光锐利起来,“这卷星辰秘典是楼迦罗的圣物,当然要不惜一切代价讨回来。”

素鸣衍想起来赤肌鬼在峻衡山里建立的简陋神届,暗道:众神沉寂了千年,难道说又要蠢蠢欲动

不将秘典交出,楼迦罗人不会善罢甘休;同时,楼迦罗人得罪了迦南,就不敢同时行罪青岚,事实上,他们极可能与青岚缔结更紧密的联系,来应付迦南与河港联盟的共同压力。即然他们看不出秘典缺了一张最关键的星相图,将秘典还给他们又能如何这么想着,素鸣衍嘴角微微掀起,露出邪气的微笑,说道:“秘典对我来说也没什么大用处,但是我辛苦得来,也不能这么轻易就还给你们”

虽然素鸣衍的邪笑让人很不舒服,但是千贺长琴也不愿大动干戈,说道:“少王有什么要求”

素鸣衍说道:“阿蛮姑娘这个样子,估计也无法逃回扶桑岛,不如千贺家主一人携带秘典返回扶桑岛,让岐伯留下来听我使唤,也正好照顾阿蛮姑娘。”

“什么!”岐伯勃然大怒,双翅一敛,身子像箭一样冲到素鸣衍的身前。

素鸣衍左拳撑开金色气盾,挡住他的凌厉一击,双腿连环踢住他合击来的双翅上,借力跳开他的攻击范围。千贺长琴蓦然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一道淡淡的影子,再次出现时正好挡在岐伯的面前,替素鸣衍接下他的攻势。

岐伯收不住手,击在千贺长琴的合拢在身前的双翅上,给硬生生的震退了好几步。收住脚,脸上又惊又怕,悲愤的叫道:“大人……”

千贺伯琴没有理他,转身看着素鸣衍,说道:“少王的要求未免有些强人所难……”

素鸣衍说道:“我要求岐伯、阮阿蛮立下血契,认我为主……”

“大人……”岐伯再次发出愤怒的悲吼。

“血契认主”的三大原则:不得以任何形式伤害或帮助别人伤害主人;在服从第一原则的基础上,必须服从主人的命令;在服从第二原则的基础上,应尽量保护自己。缔结“血契”,等于将灵魂交到他人的手中,永远没有背叛的可能。

千贺长琴脸色大变,没想到素鸣衍竟会提出这般无赖的要求,暗中蓄力,准备出其不意的抢夺秘典,只要留下他的性命,想必青岚帝君也不会太在意。

阮阿蛮气极而笑,轻蔑的看着眼前这名瘦瘦弱弱的青年。

素鸣衍仿佛没有看见眼前三人脸上的异色,自顾自的说道:“没有青岚,不知道你们从新月海域劫掠的货物如何出手没有青岚相助,不知道你们游弋新月海域的舰船如何躲过河港联盟与迦南的共同打击想必你们很希望能与青岚缔结秘密盟约。”

千迦长琴陷入沉思,岐伯还没有从愤怒中恢复过来,阮阿蛮冷笑道:“由我们牵制河港联盟与迦南的水上力量,不正合你们的心意”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出质迦南”

“为什么”

“迦南要跟我朝缔结兄弟盟约,所以才互相派出质子。迦南与我朝关系改善,你们楼迦罗人难道还有左右逢源的余地吗”

“什么”千贺长琴蓦然睁开眼睛,楼迦罗人长期在新月海域掠夺,河港联盟才是他们需要集中精力对付的敌人,竟没有察觉青岚、迦南两国有这么重大的动作。

作为中陆最强大的国家之一,青岚与迦南永远都没可能和平共处,眼下结盟,不过是迫于各自国内的严峻形势,但是只要有这种可能性,就不容楼迦罗人忽视。想到在青岚、迦南、河港联盟三方共同压制、打击,极可能再次陷入灭族的边缘,千贺长琴怎么也镇静不下来:“可不什么话都可以拿来唬人的”

“迫于各自国内的形势,迦南与我朝约定在边境裁兵;去年年中的时候,峻衡山东麓的赤肌鬼疯狂攻击高丘地区,对迦南的镜城、青岚的秦山郡都造成极大的威胁,许多人都希望借着这个楔机缔结更紧密的盟约,当然这样的事情朝野内外肯定会争执不休,一时之间也决定不下来。你们楼迦罗人偏偏在这个时机得罪迦南,大概会触动很多人。说不定事情会朝着有利楼迦罗人的方向发展……”说到这里,素鸣衍轻轻笑了起来。

阮阿蛮想说什么,千贺长琴伸手不让她说出什么难听的话,一番深思熟虑之后,说道:“少王身在迦南,难道能影响青岚的决定”

素鸣衍笑了笑,目光越过他的肩膀,落在岐伯、阮阿蛮的身上:“听说楼迦罗人很有牺牲精神,不知道你们两位愿为自己的族人做些什么”

千贺长琴发出一声轻叹,他知道眼前这人的这番话不是随口就能编造出来的。听了他的轻叹,阮阿蛮紧闭双唇默然无语,脸色苍白。

岐伯上下两排牙齿紧紧咬住,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吐出来:“青岚如果能跟我扶桑岛订下盟约,这付贱躯就任由少王驱使。”

“哈哈哈,订下盟约……”素鸣衍狂妄的大笑起来。

“扶桑岛有这资格吗”素鸣衍将秘典朝千贺长琴掷去,“现在最紧要的就是阻止青岚跟迦南缔结盟约,因为这时两国缔结盟约,肯定会针对楼迦罗人增加一条禁海令。”

千贺长琴想不到他这么爽利就将秘典交出,将秘典细细翻看了一遍,虽然之前他并不知道秘典里面的内容,但是用龙兽之皮制成的秘典绝对不是轻易就能伪造的。千贺长琴看了一眼阮阿蛮,更加确定这就是正本。这么一来,对素鸣衍刚才的那番话也确信无疑,扫了岐伯、阮阿蛮两眼,心想:如果檀那明河能阻止青岚与迦南缔结盟约,牺牲他们俩人也是物有所值。

阮阿蛮跟在千贺长琴身边多年,知道他让檀那明河的一番话击中要害,又急又怕,连忙说道:“大人若是听他信口开河,阿蛮如何能信服”

素鸣衍说道:“此地离哪里最近”

“秋浦。”

“乔羿良几乎将王城军司、大纳言府的所有高手都派出王城,你们不可能安然无恙的越过边境。就去秋浦吧,让你们知道我并非信口开河之人。”

第二卷:第09章,血契之盟(下)

一乘轻便的铜车从林中驰出,素鸣衍与千贺长琴等人挤在狭窄的车厢里。

千贺长琴等人怀着戒心,双翼敛在背后,准备一有不对头的地方就破车而出、大打出手。车厢很狭窄,素鸣衍让岐伯、阮阿蛮挤在中间,一边是阮阿蛮给烈焰烧得焦煳的羽翼,一边是岐伯冰冷如铁的羽翼,感觉十分难受,艰难的扭过头,凝视阮阿蛮白腻的颈肤,这才想到那天太不知怜香惜玉了。

正如素鸣衍所料,他这次遇袭,叶零儿早已调动影蝶准备随时援应,只是素鸣衍任性妄为,一直在云魇泽里与千贺长琴周旋,没想到要向影蝶与商队救援。商队的势力还弱,素鸣衍不愿伤着商队的根本;不向影蝶救援,大概是内心深处在抵触摩揭伯岑。

让千贺长琴、岐伯、阮阿蛮堵在路上,素鸣衍才想起利用影蝶来。若能调动迦南境内的所有密间,千贺长琴一定会对他的话信以为真。

将紫狻兽留在云魇泽里,四人进入秋浦没多久,就联系上此地的影蝶,乘着他们安排的铜车朝秋浦城驰去。

一路上畅行无阻,素鸣衍坐在车厢里昏昏欲睡,歪着头靠在阮阿蛮的香肩上。阮阿蛮拧着秀眉,恨不得一巴掌将他打醒好泄泄心里的怨气。

车子轻轻一顿,脑袋往前一磕,素鸣衍睁开眼睛:“啊,到了吗”掀开车帘,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下来,周围插着几只提灯,穿着美丽衣饰的叶零儿领着四人正恭敬的站在车前;原来车子直接驶进一座私宅的庭院里。

“叶零儿见过殿下。”

“叶姑娘亲自赶来,鸾凤阁那边不要紧”

叶零儿指着身边的那位矮胖中年人,说道:“殿下有什么三长两短,叶零儿万死难辞其咎。这位是秋原城商会的台首叶护原,借着他的名义,叶零儿来秋浦献艺。”

阮阿蛮藏在灯火照不到的阴影里,看着叶零儿等人毕恭毕敬的跟素鸣衍行礼,内心虚弱无力,脸色惨白的看了岐伯一眼,只见他嘴唇紧抿,似乎也有认命的觉悟。

阮阿蛮没想到与她香艳齐名的叶零儿竟然是青岚派到迦南的密间首领,车下站着的几个人在迦南都有着相当的地位与身份,也说明他们是青岚最重要的密间。望着素鸣衍瘦弱的背影,阮阿蛮只能压下内心深处的怨恨,想到订下血契之后的命运,内心深处的恐惧使得身子颤栗不止。

素鸣衍感觉到阮阿蛮的异状,回头看了一眼,对千贺长琴说道:“千贺家主,到秋浦城了,还是先请人给阿蛮姑娘疗伤要紧。”

千贺长琴为了盗回这卷星辰秘典,潜入迦南已有几年,发生在青岚朝六殿下檀那明河身上的事略有耳闻,但是其中的细节曲折却没有仔细想过。对于那些被派到别国当质子的王族,应该已经远离权力的中心,但是檀那明河却依然有能力影响青岚的国政,这次将迦罗的主要密间都聚集起来,无疑也是为了表明诚意。

千贺长琴再也不怀疑素鸣衍所说的话,说道:“请少王代为安排。”

素鸣衍微微一笑,转头对叶零儿说道:“你给我们安排一间静室,阿蛮姑娘被火燎伤,可有信得过的光明术法”在叶零儿的带领下,四人走进一间静室。素鸣衍只让叶零儿留下来,等其他人都退了下去,才向千贺长琴说道:“我可以调动一切力量,尽可能的帮助迦南境内的楼迦罗人返回扶桑岛,代价就是……”欲言又止,目光在岐伯、阮阿蛮俩人的脸上来回的逡巡。

岐伯塌肩挺胸的站起来,与素鸣衍对视良久,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口诵法诀,只听见滋滋的细碎响声,背后那对巨大的羽翼缓慢的收入身体里,突起的像鸟喙一样的尖嘴也渐渐变得跟常人一样,看上去就像一个三十岁出头的普通青年人。

岐伯转身朝千贺长琴拜下,说道:“只有千贺氏的家臣才能用秘术将羽翼收进身体,岐伯再也无法替千贺氏效力,请大人收回对岐伯的恩赐……”岐伯缓缓解开上衣,露出满是浅蓝色刺青的上身,只见他的手缓缓的擦拭身上的刺青,不知道他用什么秘法,刺进皮肉的刺青就像海滩上的潮水一寸一寸的褪去。随着刺青的消失,岐伯背后的羽翼又再次撑出身体,慢慢变回他本来的模样。

素鸣衍盯着岐伯额头上细密的汗珠,暗道:他身上的刺青难道就是能变幻人形的秘术转头看向阮阿蛮,只见她将学岐伯那样解开上衣,坦然无畏的露出柔腻嫩滑的胸脯,白嫩的双乳上赫然诱着一朵耀眼夺目的潋艳花。

叶零儿不知道殿下跟眼前的楼迦罗人有血契之约,见岐伯、阮阿蛮露出身上的刺青,想起传说中的秘术来,朝千贺长琴淡淡一笑,说道:“将术法固化在肉体上,啊,扶桑岛也出现天榜强者了,难怪数十年来,楼迦罗人能够迅速崛起。”

岐伯将牙齿咬得吱吱直响,想来是连续施展变形术让他有些吃不消,费力的走到素鸣衍的身前,一字一顿的说道:“让我立下血契不难,但是请少王答应我一件事。”

“说出来。”

“岐伯愿为族人跟少王立下血契,但是请少王给岐伯留下自刭的权力,因为岐伯有些事是万万不能做的。”

“我也是……”阮阿蛮费力的说出三个字,身子勐的一晃,就一头栽倒下来,胸脯上红艳的刺青尤其刺目。素鸣衍将她从地上挽起来,忍不住要用手去摸她乳上的刺青。阮阿蛮奋力挣开他的怀抱,毅然说道:“就是立下血契的奴仆也是有尊严的。”

素鸣衍嘴角抽搐了一下,说道:“就依你们所求。你们若不想听从我的命令,可以自行了结性命,那就奉献你们的精魂之血吧。”指头抵着阮阿蛮的胸口,金色的光芒在迅速的聚起,形成一支尖锐的芒刺缓缓扎进阮阿蛮的胸口,一滴艳红的心头血沿着芒刺的血槽流出。素鸣衍屈指在腕脉一划,割破腕脉,凝视着阮阿蛮那滴心头之血渗入腕脉之中。

“你就对着精魂之血起誓吧。”

“弓月婆葛纱罗愿向眼前之人奉献精魂之血,立下血契之誓:不得以任何形式伤害或帮助别人伤害眼前之人;在服从第一原则的基础上,必须服从眼前之人的命令……”

“弓月婆葛沙罗,这名字真麻烦,还是叫阮阿蛮得了。”

“是……”立下血契大誓已经耗光她的精力,阿蛮轻声应了一声,身子就软了下来,素鸣衍将她扶住,交给叶零儿,说道:“阮阿蛮是我的私产,你可得小心照顾好,有个好歹,让你顶替她。”

叶零儿心里惊诧,不知道殿下做了什么事,竟然能让两名楼迦罗人立下血契之誓。阿蛮身负重伤,看不出有多厉害,但是岐伯绝对是一名高手,虽然还没有突破地阶的颈瓶限制,但是六阶的楼迦罗武士万金难请。

“换你了。”素鸣衍将那支用丹力凝成的锐刺缓缓戳进岐伯的胸口,收集他的心头之血,溶进自己的身体。

“千贺裴沙岐伯愿向眼前之人奉献精魂之血,立下血契之誓:不得以任何形式伤害或帮助别人伤害眼前之人;在服从第一原则的基础上,必须服从眼前之人的命令……

与阿蛮一样,岐伯只立下血契三大盟誓的前两条,这样一来,只要他们不愿听从素鸣衍的命令就有权选择自行了结性命。

素鸣衍此时忍不住想笑出来,哪里还会在意这个转身对千贺长琴笑道:”千贺家主,有我一日,一定会极力阻止青岚与迦南结盟,我立刻让人安排你出城,也会动用一切力量,保护迦南境内的楼迦罗人。”

千贺长琴留恋的看了阿蛮、岐伯一眼,若不是为了大计,他真不舍得将这两名得力的部下丢弃,又看了素鸣衍一眼,暗道:能换得眼前这人的帮助,也算值得,如果他真能调动迦南境内的影蝶,族人将少损失许多。毅然决然的走出静室,说道:”还请少王不要忘了今日所立的誓言。“没等素鸣衍回答,就振翅跃上夜色,身子在众人的视野里迅速的缩小,直至消逝不见。

望着千贺长琴消逝的方向,素鸣衍想起这半个月的遭遇,哑然失笑,如果不是顶着檀那明河的身份,此时只怕早让千贺长琴挫骨扬灰了。誓言我只是代那个早就不存的檀那明河立的,至于他能不能遵守,就不关我的事了。回头看了叶零儿一眼,说道:”你心里一定有许多疑问。”

“摩揭大人让叶零儿在迦南一切都听殿下的吩咐。”

“这么说来还是有多少不解的地方”

岐伯挽着阮阿蛮站在门口,叶零儿知道他们从今之后就是殿下的奴仆,绝对不会违拧殿下的意愿,但是仍然不习惯他们的存在,犹豫了一会儿,才说道:”楼迦罗人从大纳言府盗取秘典,乔羿良绝对不会轻易就放过境内的楼迦罗人……”

“如果确知千贺长琴已将秘典带回扶桑岛,乔羿良还会继续派人追杀楼迦罗人”

“无法确知,不过迦南朝野必会有人站出来反对。”

“从秋浦回扶桑岛,不过几千里的距离,千贺长琴没有累赘,几天就能返回扶桑岛。我也不急着回灵麓学院,就在秋浦多住几天,看看情形再说。“素鸣衍望了岐伯、阮阿蛮一眼,叹道,”他们已没有变形的能力,至少要等到大纳言府的追杀令取消为止,就利用这段时间,你找人好好替阿蛮治一治伤。”

“殿下为灵麓学院求学,实在不宜被牵涉到这些事情当中……”

素鸣衍挥了挥手,不耐烦的打断她的话,说道:”你先下去,侍卫也都撤下去,让医师直接过来替阿蛮疗伤就可以了。”

叶零儿眉毛一扬,实在不明白先生为何会看重六殿下,但是尊卑有别让叶零儿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敛身行了一个礼,小步退了下去。

素鸣衍转身走进静室,说道:”你们坐下,我有话问你们。”

岐伯扶着阮阿蛮坐下,将门掩上,默然坐在素鸣衍的侧前。

就像看着心爱的物品,素鸣衍贪婪的端详着阮阿蛮、岐伯俩人,说道:”如果我命令你们攻击千贺长琴,你们是不是会当场自刭明志呢”

岐伯闻声一震,抬头却看见素鸣衍正凝目望来,连忙低下头,保持一个奴仆应有的姿势。

“说说你们与千贺氏的关系,还有那个叫阿奕的,放心吧,我不会强迫你们出卖扶桑岛的,只是有些好奇罢了。”

岐伯说道:”岐伯自幼是千贺氏的家奴,得大人赏识……”

“不要说什么大人,你们现在应该将扶桑岛的一切都忘掉,千贺长琴用你们从我这里换取他需要的东西,你们还要一直视他为大人吗”

“我……我得到千贺长琴的赏识,才提拔为家臣,阿蛮是弓月氏小宗之女,拜在千贺伯琴的门下,与千贺长琴次子千贺奕自幼相恋,所以……”

素鸣衍邪气的笑了笑,凝视着阮阿蛮急遽变幻的瞳子,似乎要从她的瞳子里看见她的灵魂,说道:”人的灵魂可以分成两半,我原不信这样的事,但从你的眼睛里,我看到这样的可能。看来不要我做什么,你都可能自行了断。“转身对岐伯说道,”你替我小心看着她,她要有什么意外,说不定我会突然反悔啊,我这辈子还没有答应过别人这么多事。”

岐伯顺从的低下头,说道:”阿蛮会明白过来的。”

第二卷:第10章,密谋归国(上)

经过巧妙的安排,秋浦的宅子变成裔天商队名下的私产,罗思勉与商队的护卫隔天就接替这里的防守,叶零儿不便留在此地,素鸣衍只能偶尔邀请她来献艺。

素鸣衍安然无羡的消息传回迦南王城后,江采离、白术与春江明湖派出的官员率领十多名侍卫火速抵达秋浦,准备接他返回迦南王城。在秋浦住了十多天,迦南对楼迦罗人的搜捕一直没有中断,秋浦是楼迦罗人返回扶桑岛的必经之地,每天都会捕获大量的楼迦罗人经过秋浦押往迦南的王城。一直没有千贺长琴的消息,看来他已经携带那本缺失星相图的星辰秘典返回扶桑岛了。

素鸣衍将遇袭的事都推到岐伯、阮阿蛮的头上,但是如今岐伯与阮阿蛮都与他立下”血契“,完全成为他的私产,迦南方面也无法因为他们的楼迦罗人身份而将他们拘禁起来。

“在确知千贺长琴将秘典带回扶桑岛之后,乔羿良会将这种针对楼迦罗人的强硬态度保持多久“素鸣衍凝视着羽翼遮掩下的娇小躯体,长睫毛从眼睑里挑出,微微颤抖着,好像在做噩梦。阮阿蛮的伤势差不多痊愈了,被爆炎烈焰焚烧过的羽翼上重新长出浅青色的绒羽,但是脱离千贺氏,让她失去变幻成常人相貌的能力,也让她显出妖异的绝美。

听见”哔哔哔“的叩门声,素鸣衍推开门,江采离、白术俩人亲自守在门口,叶零儿正领着一名中年人走上台阶。

素鸣衍要求调动迦南境内的所有力量协助楼迦罗人逃离迦南,如果真这么做的话,极可能将暗中布置下的力量都暴露在迦南人的眼皮子底下。檀那琉建立青岚王朝差不多有三百五十多年的历史,迦南一直与其相邻,两国间的势力盘根错节,除非发生倾国之战,不然轻易不会全面动员敌境内的秘密势力。

六殿下遇袭的事自然也惊动负责迦南事务的总办牟清源,他虽然赶到秋浦,可不愿对失势的六殿下屈膝行礼,一直躲在幕后,对参见六殿下的兴趣一点也没有。倒是叶零儿将六殿下的要求传到他的耳里,让他勃然大怒,他心里想:”为了得到两名血奴,就要冒这么大的风险,六殿下是不是烧坏了头脑“但是六殿下提出这样的要求,他不能不出面了。

素鸣衍盯着叶零儿身后牟清源:”今天才见到牟总办的面,真是难得啊。“冷冰冰、目中无人的语气,让谁听了都不舒服,站在门口,也没有请他进去的意思。

“卑职今天才赶到秋浦,求驾来迟,还请殿下恕罪。”

“我到迦南为质也有七八个月了,你都不露一面,也没指望你能救驾,想必叶姑娘将我的意思传给你了,你赶过来就是为了这事的吧”

“你晓得自己的身份就好。“这样的话也只能在心里想想,牟清源还不敢直接就将轻蔑的态度表现在脸上,但是素鸣衍的指责口气让他没有台阶可下,刚刚装出来的笑容僵在脸上,十分的难看,低头看了叶零儿一眼。

牟清原不知道叶零儿是摩揭伯岑的心腹,只知道她被派到迦南才半年多时间就在这个秘密体系里占据关键的位置,好像对到迦南为质的六殿下也相当热心。

叶零儿也觉得六殿下有些任性妄为,在这样的形势下,楼迦罗人必然投向青岚,根本无需再节外生枝,不要说全力协助迦南境内的楼迦罗人,就是让乔羿良知道岐伯、阮阿蛮的存生,就会惹来无穷无尽的麻烦,岐伯、阮阿蛮可是直接关系到秘典失窃的人物。但是摩揭伯岑的训令犹在耳畔,让她不愿意随便就出口抵触六殿下。

素鸣衍不知道收敛,咄咄逼人的盯着牟清原,说道:”迦南不会容忍楼迦罗人完全倒向帝国的情况出现,所以乔羿良对楼迦罗人的强硬态度保持不了多少,迦南朝野就会有反对的意见。就是眼下,西北、西南两个事务院,也没有遵循迦南王城的诫令对境内的楼迦罗人进行追剿,所以我们要在乔羿良扭转他的强硬态度之前,将楼迦罗人完全拉过来,让它们成为帝国东南的强助。”

素鸣衍的托辞不能说没有道理,但是他的质子身份,注定他无法决策青岚的国政。果不其然,牟清原抬头望了他一眼,说道:”殿下眼下应该以学业为重,这些琐事自有朝中诸公为殿下分忧。”

素鸣衍没觉得意外,他只是在试探摩揭伯岑的底限,试探摩揭伯岑有没有通过影蝶将他再度控制起来的意愿。野心勃勃的摩揭伯岑不会将自己丢弃在迦南,但是看这时的情形,好像是要等到出质的期限满了之后,才会重新利用他这枚棋子。

素鸣衍内心深处未尝没有野心,但是更不愿意成为别人的棋子,既然摩揭伯岑要让自己在迦南待上四年,那就在这四年做好充分的准备。帝国在迦南的秘密体系会不会暴露,这不是素鸣衍要担心的问题,他现在考虑是如何利用眼下的身份建立自己的势力,就算等到四年后,也不会太被动,以致在摩揭伯岑的控制下没有一点自由的意志。

乔羿良虽然是权倾天下的大权臣,但是影响不到迦南的西北事务院,迦南的西北三郡没有对楼迦罗人进行残暴的追剿。素鸣衍与江采离商议,借着与千贺长琴的约定,由裔天商队在西北三郡之内收留楼迦罗浪人。虽然西北三郡的楼迦罗武士不会太多,但这是素鸣衍此时惟一可以名正言顺的网罗到麾下的武力,由跟自己立下”血契“的岐伯帮忙,事情会容易许多。

江采离担心六殿下与帝位无缘,但是四年为质期满后,六殿下返回帝国还可以到羽嘉为王,那就需要在帝位争夺赛谢幕之前,在羽嘉建立起强大的势力,这才不虞杀身之祸。在素鸣衍表现出强势的性格、绝世的天赋与压抑不住的野心之后,他身边的近臣就有这些现实的计划。成为名副其实的羽嘉王,拥有与帝都分庭抗礼的力量,然后进可图帝位、退可霸地方。

不管是素鸣衍还是他身边的近臣,都有着殉公为私的念头,想借助帝国在迦南的秘密力量扩大裔天商队的势力。

牟清原的强硬态度让素鸣衍相当不愉快,也让他认识到现实的窘迫,一个到敌国当质子的王族是没有什么地位可言的,叶零儿不过是受到摩揭伯岑的特别关照。

等牟清原不欢而去,素鸣衍让叶零儿留下来,问道:”你在迦南可调动多少人力、物力”

“先生让我来迦南照应六殿下,时间还短,虽然职位颇高,但是在这个体系里还没什么根基,现在牟清原有了戒心,只怕更难抽调什么人手。”

“哼哼哼,“素鸣衍鼻腔里发出冷哼,”摩揭先生的意思,想必你是明白的,如果迦南秘密体系的力量不能为我所用,你来迦南就没有意义了。”

摩揭伯岑的训令怎么可能讲得这么明确呢叶零儿在帝国就听到一些传言,心里有些猜测,倒是素鸣衍此时的语气肯定了她心里的猜测。

叶零儿为难的说道:”此时要动所有的力量,绕不过牟清原,牟清原身在迦南,远离帝位之争,何况他也不看好……”

“不看好我是吧”

素鸣衍眉头皱起来,心里想:”摩揭伯岑安排我出质迦南,就是担心无法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完全替代檀那明河,帝君与帝妃绝对是无关逾越的难关,惟有借助时间的流逝,将性格的变化与淡漠的生疏都变成一种可以接受的正常,或许不需要真正的等上四年。“想到这里,素鸣衍心里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檀那明河前年三月初离开帝都,算起来离开帝君、帝妃已经有两年的时间了,再过一年半载就不用担心帝君、帝妃会看出什么破绽了,不错,为什么要苦苦等上四年,现在就可以寻机会离开迦南了。”

虽然与帝宫书信往来、并且在书信中对从没有过的回忆流露出留恋之情是件辛苦的事情,但是七八个月的时间,与帝妃往来十余封书信,潜移默化之下,帝妃对昔日的印象也会产生偏差吧。除此之外,少王典签方镜川每半月就会将素鸣衍一行人在迦南的行为结文发回内府司,这种本来需要文过饰非的文书,素鸣衍却让方镜川尽量写得真实详细,也有助在帝君、帝妃的脑海里重新朔造新的形象与印象。

一切都在为返回青岚做准备。

是啊,一切都是为返回青岚做准备,素鸣衍这才想起错过一个极好提前回迦南的机会,让千贺长琴将自己带到扶桑岛,再从扶桑岛返回青岚,路途虽然遥远了些,但是一切都顺理成章了。

第二卷:第10章,密谋归国(中)

叶零儿的地位相当关键,在这么关键的位置上,摩揭伯岑也没有安排一个知道真正秘密的人,素鸣衍知道摩揭伯岑不会让再多的人知道他真正的身份。不过这样也好,摩揭伯岑将叶零儿派来,只会让她听候吩咐,而没有让她来制约自己的意思。

经历这件事,让素鸣衍明白,只要找到适当的理由,提前返回青岚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是裔天商队与随行人员的后路一定要安排好。等叶零儿离开,素鸣衍将江采离、白术召进自己的秘室,将心里的想法告诉他们。

江采离皱着眉头,说道:”殿下有这样的想法很好,如果继续留在迦南为质,只会耽误时机,帝国正为帝子之位的事争得热火朝天,殿下尽早归国,一定会有所作为。”

白术说道:”机会难求啊,殿下本可以借这次机会回国的。”

素鸣衍说道:”这次没有准备,我让楼迦罗人抓去,帝国的颜面不好看,对你们的失职之罪处罚起来也重,没有你们在身边,我回到青岚也不会有大作为。”

白术知道殿下返回国内就能在摩揭家的势力支持下迅速崛起,争夺帝位,他们这些随侍的近臣能发挥的作用实在有限,但是殿下这么说,让他心里十分受用,也觉得殿下时刻惦记着他们。

“多谢殿下为属下着想,“江采离说道,”乔羿良在迦南一手遮天,早惹得其他的家族怨声载道,其中就包括一些封疆大吏,如今针对楼迦罗人,迦南国内就出现不同的声音,矛盾有进一步激化的趋势,殿下将阿蛮、岐伯收在身边,是想利用他们之间的矛盾”

素鸣衍笑道:”我没想这么多,羽嘉都是山地,招募楼迦罗武士会有大用场。你这么一说,难道里面有什么机会”

“哦,殿下是这么考虑的,倒像纵横沙场的将军,招蓦楼迦罗武士的事情可行,立即让罗思勉、岐伯前往青叶郡,一路上用商队的名义招募楼迦罗人武士,为逃难的楼迦罗人提供庇护,伺机将他们带到羽嘉去,交给聂鲁达与盛怀城管理,让岐伯协助。”

“秋浦往西的盘查很严吧,你们这次接我回迦南王城,不如一同西行,岐伯与阿蛮是属于我的血奴,就算让乔羿良知道,他也没有什么名义留难。”

“这……

“江采离有些犹豫,”如果是普通的楼迦罗人,自然没有关系,但是岐伯、阿蛮是销金阁的人,与星辰秘典的遗失有直接关系,若让乔羿良知道的话,一定会将殿下牵涉进去。”

素鸣衍皱着眉头,说道:”这是没办法的事,阿蛮少露面就是,岐伯的真面目,想来也没有几人见过,关系不大。让岐伯跟裔天商队走,连秋浦都走不出去。”

“不如让岐伯单独走,让他到青叶郡跟罗思勉汇合。”

“不行,一路上还要岐伯帮助我们招募楼迦罗武士。”

有许多楼迦罗武士在中陆各地流浪,但他们对中陆的戒心很强,有岐伯在,可以最大的化解他们的敌意与戒心。能不能组建一支精锐的楼迦罗武士团,岐伯与阮阿蛮的作用将是至关重要的。

在乔羿良的大肆打击下,迦南境内的楼迦罗势力四分五裂、溃不成军,趁着这个机会,借着庇护的名义,将楼迦罗武士收到麾下,有着趁火打劫的意味,也是素鸣衍他们从这场楼迦罗人的劫难中汲取的最大好处。

江采离微微一笑,暗道:”殿下用起心计来,倒不比其他人差,比起虚无渺茫的星辰秘典,还是一支精锐的楼迦罗武士团更加实际。“他不知星辰秘典里最关键的星相图就藏在素鸣衍的怀里,不然只有邪恶一词才能形容素鸣衍的狡诈。

将岐伯、阮阿蛮收留在身边,就能组建一支可以为自己所用的楼迦罗武士团,人数虽然不会太多,但是在山地崎岖的羽嘉,能短程飞翔的楼迦罗武士团将占据其他兵种无法相比的优势。

素鸣衍的内心里还是有着割据地方的念头,毕竟争夺青岚的帝位,对他来说,太艰难。也太遥远了。

有龙骑营、有楼迦罗武士团、有裔天商队,又有羽嘉郡王的名义,差不多能控制羽嘉到休屠的商路,素鸣衍心里想:”去帝都争什么帝位,还不如回到羽嘉好好经营,那里离帝都有万里之遥,是其他的殿下不屑跟我争夺的地盘。“想到这里,叹了一口气,这都是摩揭伯岑控制好的,哪有他选择的余地

乔羿良在迦南大肆折腾了两三个月,连星辰秘典的影子也没有寻到,倒是王城监狱里羁押的楼迦罗人已超过千人,遭到杀戮的人数更多,昔时秋浦随处可见的飞翔在城池上空的楼迦罗人已经绝迹了。

面对国内各方的诘难,乔羿良也承受压力,风波渐渐平息下来,素鸣衍心里暗笑:”乔羿良大概也认定星辰秘典早让千贺长琴带回扶桑岛了吧,只是心里的恶气发泄不了,才拿境内的楼迦罗人出气。”

叶零儿名义上是鸾凤阁的舞伎之首,三月底收到某个贵族的邀请,就提请结束秋浦之行,返回迦南王城了。

众人在秋浦住到三月底,见风波渐渐平息,阮阿蛮的伤势也完全痊愈,没有继续留在秋浦的必要,再说春江明湖催得紧,要众人尽快返回灵麓学院。虽然盘查还是很严,但是素鸣衍的车驾有外交上的豁免权,各地守备军司根本不敢搜查车队,一路上还算便利,没有特别的麻烦。

直到四月中旬,众人才返回灵麓山,此时离素鸣衍仓皇离开灵麓山已有三个半月的时间。迦南王还是没有让素鸣衍进王城的意思,只是让春江明湖亲自过来安抚众人惊惶的心情,在学院师者的陪同下,车驾再次绕过迦南王城,直接前往灵麓山。

岐伯、阮阿蛮在车驾里,素鸣衍还怕进入王城露出马脚,这样安排正合他的心意。迦南的官员已将车驾里藏有楼迦罗人的事情禀报春江明湖,回到灵麓东山里的私宅,素鸣衍只能让阮阿蛮、岐伯出来拜见春江明湖:”离开灵麓山,让他们两人一路追赶,被迫逃入云魇泽,颇费了一番周折,才将他们收为血奴,还希望春江大人帮我掩藏消息,如果大纳言过来要人,就让我为难了。“内心却希望春江明湖的清白名声没有掺假,如果他在销金阁里风流快活过,一定会认出阮阿蛮来。

春江明湖脸上倒有些羡慕,打量着岐伯、阮阿蛮,哈哈笑道:”少王为此也吃了些苦头,想必大纳言也能理解。王城里羁押的楼迦罗人将近千人,大纳言正为这个头疼,朝中有人建议将它们贩卖为奴,如此一来,少王身边有两名楼迦罗人伺候,又算得了什么”

“楼迦罗女奴“素鸣衍挥手让阮阿蛮、岐伯下去,”三百年前,楼迦罗女奴千金难买,如果王城监狱里押的都是年轻的楼迦罗女奴,大纳言这次可就发财了。”

春江明湖摇摇头,说道:”如果将楼迦罗人变卖为奴,与扶桑岛的关系将恶化到无法弥补的程度,这是明智之人不愿看到的,不过少王倒是很期待”

素鸣衍哈哈一笑,掩饰尴尬的脸色,说道:”春江大人说笑了,楼迦罗终究属于类人种族,迦南打击楼迦罗人,我也是赞成的,只是位卑言轻,影响不了青岚朝野的动向。“说到这里,稍稍一顿,又问道,”听说大纳言府丢失了一卷《星辰秘典》,这才让大纳言大发雷霆,楼迦罗人也真是胆大妄为,一卷《星辰秘典》值得如此大动干戈,只怕迦南境内的楼迦罗势都要让大纳言连根拔起了吧”

春江明湖说道:”乔羿氏每代都有极优秀的子弟统领家族,维持家族在王国中的地位,如果说这一切与那卷遗失的《星辰秘典》有关,少王认为大纳言该不该发脾气”

春江明湖语气里有几分幸灾乐祸的意味,素鸣衍心里想:”乔羿氏在迦南飞扬跋扈,独裁专断,惹得民怨人怒,迦南南部的民乱也大多发生在乔羿氏的领地上。春江明湖自谓清流,自然不愿意与他们沆瀣一气,但是这些似乎不应该在我面前表露出来啊“素鸣衍有些捉摸不透春江明湖的态度,侧头看了江采离一眼。

江采离笑道:”采离也听说过《星辰秘典》与血裔的传闻,世间的力量归根到底都来源于天穹的星辰,血裔之族则是星辰神祗在人世间的遗族,除了神族之外,只有神之血裔才能操纵星辰的力量,也就是说,只有血裔才有可能登入天榜。对于常人而言,七阶已经是力量的尽头了。《星辰秘典》共分十二卷,与天穹十二星次的星辰、与十二主星一一对应。”

第二卷:第10章,密谋归国(下)

就这个话题,春江明湖不愿意继续深谈下去,关于《星辰秘典》的传闻,各国都有不一样的地方,摩诃正教的教廷更是直接将《星辰秘典》贬低为伪圣书,但是至少有三卷《星辰秘典》藏在教廷的五灵之塔中。

春江明湖今天过来的用意,除了迎接他安然无羡的返回灵麓山之外,还要将迦南王廷的意思告诉他。素鸣衍再一次从险境里逃脱出来,还将两名楼迦罗人收为血奴,春江明湖想起青岚帝都有关这位六殿下的传言,内心不由迟疑起来:”万一让眼前这人登上青岚帝位,对迦南而言,是何等的灾难啊!”

回到迦南王城之后,春江明湖虽然是素鸣衍名义上的师者,但是真正的接触就不多了;然而从青岚返回迦南的途中,三个月时间的接触让春江明湖对眼前这名少年的性格有着深刻的认识:仿佛被孤寂包围着的一个人,内心冷漠并且残酷,拥有与年龄不相当的成熟心智,虽然身处困境,却有坚忍不拔的意志。

一个王者所需要的所有性格都在他的身上有着完美的体现。

春江明湖心里想着事情,谈了一会儿就匆匆告辞,毕竟在江采离这样心智极高的人的面前,掩饰内心的真实想法是一件很吃力的事情。

将春江明湖等人送出宅门,素鸣衍返回二堂,江采离在后面小声的说:”迦南似乎愿意看到殿下能有一番作为。”

“哦“素鸣衍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来。

“我以为,青岚确定帝子的人选之后,迦南将不会限制殿下返回青岚。”

“让我回青岚,将那潭深水再搅浑”

“迦南王廷应该是这个用意。”

“你认为我的哪位兄长有望成为青岚的帝子,日后承继青岚的大统,老大、老三还是老四”

“三位殿下势力均衡,如果三位殿下中的一位登上帝子之位,势力均衡一定会被打破,只怕会引起其他两位殿下的联手反扑,帝国可能陷入不能收拾的局面,但是帝子之位继续空悬下去,也会帝国的动荡,或许会出现意料不到的人选呢。”

“意料不到的人选,老二、老五”

江采离点了点头。

“老二、老五就是成为帝子,最终也没有实力登上帝位,只是将危机向后拖延罢了。”

“也不尽然,二殿下与五殿下现在虽然没有与其他三位殿下抗衡的实力,但是一旦拥有帝子的大义,就可以不断的将中立的、观望的、举棋不定的势力收到麾下……”

“哦……

“素鸣衍陷入深思,一年多来时时不忘研读《帝术》,对帝王权术的东西也有相当深刻的理解,”看来登上帝位也是相当辛苦的事情,竟然让自己的几个儿子逼到这种地步。只是不知道帝君老年昏聩,还有没有魄力用此计从老二、老五俩人中选一个人出来,如果其他三位有一人气愤不过,又耐不住性子,危机也会立即引发出来。”

“相对而言,可能性会小一些,扶持一位对帝权没有太强冲击力的殿下成为帝子,也有助重新加强帝权。”

“如果有摩揭氏这样强有力的势力支持,也不是完全不可行啊。“素鸣衍转身盯着江采离,”你是不是这个意思”

“摩揭伯岑为青岚名臣,如果他真想趟这次浑水,其中的微妙,他不会看不出来。“江采离内心已经认定摩揭伯岑会坚定不移的扶持六殿下,语速稍稍加快了一些,显示出他内心的激动,”扶持二殿下登上帝子之位,其他几位殿下只会一门心思的想着如何将二殿下从帝子之位上扳倒,哪里会再注意到殿下您啊殿下返回青岚,就有足够的时间建立自己的势力,而不虞会受到其他几位殿下的压制。”

素鸣衍左右看了看,见视野里没有人踪,知道江采离为谈论这事,早将闲杂人等都遣到别处去了,说道:”摩揭氏不可能无条件的支持我,也可能永远坚定不移的支持我,虽然现在只是让摩揭氏名义上支持老二登上帝子之位,但是如果老二的势力得到巩固,说不定摩揭氏会假戏真做。”

说出这番话,自然试探的意味更多,素鸣衍心里想:”我是摩揭伯岑最关键的一粒棋子,不到最后关头,摩揭伯岑肯定不会舍弃我,是啊,我们在迦南都想到这个计策,摩揭伯岑又怎么会不清楚呢“看着江采离陷下沉思之中,素鸣衍微微一笑,说道:”如今之计,也只有如此了,这点险还是值得冒的。我会给摩揭先生写信的,只要青岚的帝子人选确定下来,迦南也会得意看到我提前回国的。”

江采离表情坚定,说道:”殿下英明。”

素鸣衍说道:”什么英明不英明的,事情还不是都得你们去做让尤溪他们到内堂来见我,让岐伯、阿蛮也过来,他们跟我订下血契,除了选择死亡,永远不可能背叛我。”

看着江采离去唤人,素鸣衍穿过抄手回廊,径直往内堂走去,迎面撞着采儿、青菱。她们俩人正站在月门后面,想必是看见他与江采离在说事情,没有出来惊动他们,看到三个多月没看到的亲切面容,素鸣衍内心注入一股暖流,伸手将采儿、青菱揽入怀里,出乎意料的,青菱竟然没有挣扎,素鸣衍诧然望着青菱,见她眼眸微红:”刚刚怎么不随阿黛到外间来”

采儿柔声说道:”看到殿下的车驾,青菱就哭了一气,春江大人在场,我们怎么能随便出入呢”

“小妮子平时心高气傲得很,对我却是真情实意。“素鸣衍心里想着,托起青菱的下颌,在她红润的嘴唇上轻轻吻了一下,说道:”你们跟别人怎么会一样呢“看着青菱的眼睫毛一颤一颤的,脸上涌出娇羞的红晕,一阵意动,揽着青菱纤腰的手往下移了几寸,轻轻捻了几下。

采儿看在眼里,掐了他几下,嗔道:”亏青菱一直念着你,整日茶饭不思,你一回来就想轻薄人家。”

“我哪里有我们想着他又有什么用,他哪里会惦记着我们,出去没几天,他就带回一个长翅膀的美人。”

素鸣衍可不敢去轻薄阮阿蛮,青菱虽然心高气傲了些,毕竟对他有情有意,阮阿蛮只是被血契约束住,但是她内心的怨恨却更加铭心刻骨,如果出现极其强烈的灵魂冲突,血奴也有可能会噬主。

素鸣衍笑道:”你们没看见在密林里,阿蛮一箭一箭的射得我抱头鼠窜。我看你们平日侍候我也很辛苦,将阿蛮带回来,就是让你们俩人使唤的。”

“真舍得“青菱睁着一双顾盼生姿的美目,盯着素鸣衍,似乎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他在认谎。

“我不能时时都在你们身边,让阮阿蛮贴身保护你们,我也放心。”

青菱心里还有一丝怨气:”我看她柔柔弱弱的,能抵什么用”

“能不能让她抱着我们到天上看看去“采儿胆怯的问。

“这倒是好主意,“青菱盯着素鸣衍,”你可是说过阮阿蛮听我们使唤”

素鸣衍心里长叹,心想:”阮阿蛮列在千贺长琴门下,自幼刻苦修行,成为千贺长琴最重要的助手之一,如今却落到这种地步,只希望采儿、青菱不要太折腾她。“又叹了一口气,暗道,”看情形,采儿、青菱对她的敌意轻易也化解不了,真想不通,怎会有人对初次见面的人有这么深的敌意”

素鸣衍可不愿在采儿、青菱对自己正情浓意蜜的时候,扫她们的兴致,与她们说了一会儿话,江采离与众人走了进来。

方镜川一双细目时不时瞟向阮阿蛮,只觉得十分熟悉,想了片刻,小心翼翼的问道:”殿下,阿蛮姑娘可是销金阁的那位”

方镜川如今摆正自己的位置,知道自己的出路维系在六殿下的身上,死心成为六殿下一党,也尽心尽力的办事。

素鸣衍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说道:”我让尤溪瞒着大家,我这次亡命三千里,追赶我的是扶桑千贺氏的千贺长琴与岐伯、阮阿蛮,他们忌讳我的身份,我才能安然无羡的回到这里与大家见面。”

原先只有江采离、尤溪、藏金三人知道此事,就是连白术、阿黛俩也蒙在鼓里,青菱、采儿根本不认得千贺长琴,江采离、尤溪说什么,她们也不会起疑心。

江采离说道:”此事与迦南丢失的那卷星辰秘典有关,殿下不在府上,将事情说出来,只让让府里人心惶惶,千贺长琴已经携带星辰秘典返回扶桑岛,千贺氏也将成为我们的盟友,也没再瞒大家的必要。”

素鸣衍不由心想:”付出这么大的牺牲,带回扶桑岛的却是一卷残缺无用的秘典,如果被发现的话,千贺长琴在扶桑岛的境遇一定很糟糕吧。“想到这里,素鸣衍撇着嘴,忍不住轻笑起来,邪恶的样子,让众人看了心里直冒寒气。

第二卷:第11章,海盗贸易(上)

楼迦罗是一个有着十分强的内聚力的种族,这也是被楼迦罗人被放逐数百年,依然能在扶桑岛崛起的原因。素鸣衍看向岐伯。作为千贺长琴最重要的助手之一,他与素鸣衍订下血契,虽然说是出自他的自愿,为了族人,为了千贺长琴顺利的将秘典带回扶桑岛,岐伯牺牲自己,将灵魂与身体奉献给别人,但是他的内心深处一定也有被千贺长琴出卖的感觉吧。

岐伯的眼睛透出坚毅的神情,作为血奴,他没有入座的资格,站在众人的下首,没有素鸣衍的准许,他也不能随便插话。订下”灵魂血契“的他,是为了族人的利益而牺牲自己,但是在血契的影响下,这种为种族利益牺牲的灵魂最终也会迷失,那时他就会成为别人的完全工具。

想到那种结局,岐伯的灵魂深处都忍不住会颤抖。通过岐伯奉献的那滴精魂之血,素鸣衍的心识能够清晰无比的窥见岐伯灵魂深处的波动,心里不由的得意起来:”虽然说摩诃正教一无是处,但是这种拘束别人灵魂的法子,真是好使。”

素鸣衍说道:”迦南王城如今羁押了近千名楼迦罗人,乔羿良有意将这些楼迦罗人都卖为奴隶,虽然迦南西北、西南事务院都抵触王城的诫令,没有大规模的驱逐与羁押楼迦罗人,但是那些贪婪的商人与官员看到贩卖奴隶有利可图时,就会雇佣私人武装大肆捕捉境内的楼迦罗人,如果其中的利润超乎世人的想象,恐怕会有人组装私人武装到新月海域里捕获楼迦罗人。”

江采离说道:”三百年前,楼迦罗女奴千金难求,如果让这种风气在中陆再一次大肆的滋长起来……

“”啧啧“叫了两声,却不继续说下去。

“主人,“岐伯的声音沉闷,就像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主人与千贺长琴有过约定,那就要竭尽全力避免这种情形出现。”

虽然素鸣衍对楼迦罗人没有多少好感,但是他曾经作为一个下民,饱尝了人世间的酸楚,曾几何时,内心也有过愤愤不平,所以,对于乔羿良有意将羁押的楼迦罗人变卖为奴隶一事,虽然不会竭尽全力,但也不会推波助澜。

付出这么大的牺牲,千贺长琴却只带着一本残缺无用的秘典回扶桑岛,一定会惹得众情激愤,千贺氏在扶桑岛的势力差不多也会分崩瓦解。素鸣衍心里不是十分重视他与千贺长琴之间的约定。

素鸣衍现在只想着岐伯什么时候能彻彻底底的为他所用,说道:”大纳言掌管着迦南的军政大权,迄今为止,我连乔羿家的人长什么样子我都没有看到过,想要让乔羿良将羁押的千余名楼迦罗人放掉,真是痴心妄想。除非我与乔羿良暗中交易,将这千余名楼迦罗人一次性都买下来,“说到这里,素鸣衍侧头看向江采离,”估计要动用多少金银”

“殿下不避嫌疑的话,应准备三十万金铢,大约三千万银币的样子,当然还要加上其他一些条件,或许可以到大纳言府谈一谈此事。”

“三十万金铢“素鸣衍倒吸一口凉气,将近二十万金铢都投入裔天商队里,但是裔天商队还没有到赢利的时候,年初内府司拨来的五千金铢,素鸣衍也交给裔天商队应急。府里的人都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哪里还能筹出三十万金铢的巨款

“三十万金铢还只是献给乔羿良的薄礼,这次乔羿氏丢失的乃是被视为家族至宝的星辰秘典,只怕献上再多的钱财,都不会平复乔羿氏内心的怒火。”

素鸣衍伸手贴着胸口按了按,感觉那张星相图还在,心里想:”这张星相图大概能将这一千多名楼迦罗人给换下来“心里又犹豫着要不要拿这张星相图直接跟乔羿良换三十万金铢花花,想乔羿氏权倾迦南,府上的金铢沉重得只怕要将大纳言的地面压陷三尺。

“三十万金铢,我与阿蛮可以想些办法“岐伯冷静的说道。

素鸣衍思忖着:”楼迦罗海盗将在新月海域掠夺的货物都运往迦南、青岚两国倾销,难道说有大量的资金滞留在迦南,没来得及运回扶桑岛去“想到这里,眼睛发亮,看了江采离一眼,见他一付应是如此的模样,暗感他的奸滑:”这小子早就料到如此,岐伯、阮阿蛮是千贺长琴甚为依赖的助手,不可能不参与这些机密之事,这小子一直忍着不提,就是没有可以要挟他们的借口。”

“不知你们能想出什么办法来”

“扶桑岛在迦南的货物,都是由千贺长琴联络迦南的商人贩卖,也由千贺长琴从这些商人手中秘密购置必需品运回扶桑岛,如今迦南王城以东的势力都遭到毁灭性打击,千贺长琴携带秘典仓促返回扶桑岛,只有我与阮阿蛮数人能够联络这些商人,只要将留在这些商人手中的余款收回,差不多也有三十万金铢。”

素鸣衍看了江采离一眼,从他眼里除了看到三十万金铢之外,还看到一张密集的海盗贸易网络,这个网络遍及迦南各地,深入到迦南的各个层次,想来青岚也同样存在着一张密集的海盗贸易网络。

素鸣衍盯着岐伯,问道:”扶桑岛在青岚是不是也有与千贺长琴同样地位的人存在”

“青岚是都属于乡秀家族的势力范围。”

“乡秀“素鸣衍笑道,”这次,千贺家族在迦南的势力,算是被连根拔起了,看到这种情形,乡秀氏心里会不会害怕”

“楼迦罗人就是变幻体貌,体格也与常人有些区别,可以说,扶桑岛对迦南、青岚的渗透,都没能逃过两国上层的眼睛,因为海盗贸易的巨额利润,将方方面面的人牵涉进来,并且扶桑岛牵制并且消耗河港联盟的实力,对青岚、迦南又没有实质上的威胁,两国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千贺氏在迦南的溃败,会给扶桑岛敲响警钟,扶桑岛以后大概会更愿意利用代理势力来经营海盗贸易。“江采离慢条丝理的分析着,”即使殿下已经与千贺长琴密结盟约,那么裔天商队可以接手迦南的海盗贸易了,别外,也可与青岚的乡秀联系,裔天商队同样可以成为乡秀在青岚的贸易代理。”

青岚那边的事情还很遥远,现在有所动静,一定会让摩揭伯岑抢先插手,素鸣衍微微一笑,说道:”青岚那边暂且不急,只怕乡秀正加紧巴结朝中的重臣,倒是迦南这边刻不容缓,我们想到的,其他人一定能想到,只是他们没有我们这么便利。“素鸣衍的目光在阮阿蛮脸上打转,见她低头避开自己的凝视,快意的笑着将目光收回,”王城监狱里的楼迦罗人我不会坐视不理的,但也要阿蛮姑娘多多协助。”

尤溪说道:”王城里的达官贵人有许多人认得阿蛮姑娘的相貌,出外行走,多有不便”

江采离说道:”乔羿氏是迦南最大的家族,不可能不从海盗贸易中渔利,遗失秘典,让他们怒不可遏,但是他们真的就愿意将扶桑岛完全推到帝国那边去,眼睁睁的看着海盗贸易的巨额利益都流入帝国的囊中”

素鸣衍问道:”乔羿氏后悔了”

“秘典已到扶桑岛,除非乔羿氏出兵攻打扶桑岛,或者派出高手潜入扶桑岛将秘典夺回,其余的做法只会损害家族的利益,殿下在秋浦停留了一个月,这么长的时间,足够让乔羿氏冷静下来,这时只是颜面上的问题,所以说,即使乔羿氏知道阿蛮姑娘的存在,也可能会忍住性子不撕破脸皮。”

素鸣衍又不自觉的按了一下胸口,暗道:”让乔羿良知道星相图在我手里,铁定会撕破脸皮。“见江采离的目光望自己的胸口瞟,心里一惊:”这小子心思邪气着,多半让他看出点什么了。”

江采离将目光移开,继续说道:”迦南方面也希望殿下有所成就,但是不会纵容裔天商队全盘接手迦南境内的海盗贸易,殿下有几位朋友,不妨与他们一起商议商议,这对赎回王城监狱里的楼迦罗人也有很大的帮助。”

易非天、石川河都是出身迦南名门的子弟,名门子弟又有几名会嫌海盗贸易的钱脏的让易氏、石氏参与其中,迦南方面大概也会更加放心吧。

正说着话,外面侍卫进来禀报,说是石川华、易非天等人登门登访,素鸣衍望着众人笑了起来,忙与江采离、尤溪迎了出去。

石川华的人还没有走过回廊,声音已经传过来:”我们在山门等了好一会儿了,好不容易等到春江祭酒离开,明河,你有没有将我们那日在销金阁闹事的事情禀报春江祭酒”

第二卷:第11章,海盗贸易(中)

石川华的声音刚落,就看见藏金领着数人从抄手回廊的尽头走进院子里,为首的却是一名器宇轩昂的英俊青年,一向不甘走在别人后面的石川华竟也走在他的身后,出乎意料的,回迦南王城就很少与素鸣衍见面的萧绯云、雪姬也一起过来了。

素鸣衍印象里没见过这名青年,疑惑的看向他身后的易非天,没等易非天开口,那名青年行了一个标准的迦南礼节,恭敬的说道:”乔羿云羽拜见少王殿下。”

素鸣衍吃了一惊,一时间倒有些手足无措,涌上心头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事情败露了,嘴角抽搐了一下,勉强一笑,强作镇定的还了一礼,说道:”春江大人刚走,乔羿小将军又过来造访,倒让小王有点受宠若惊了。”

迦南的国力不弱于青岚,但是两百年的一场败仗,迦南迄今名义仍是青岚的属国,迦南再大权势的人到了素鸣衍的面前,名义上都要矮上一截,这也是素鸣衍在迦南极不受欢迎的主要原因,谁又愿意向别国一名乳臭未干的小儿行大礼呢

乔羿云羽淡然自若,神情里没有丝毫的尴尬与窘迫,却是出尘的气势里暗藏了一线杀机,让素鸣衍的心头一凛。素鸣衍打量了乔羿云羽一眼,暗道:”谦和的笑容里还是藏着敌意啊。“也不像事情败露的样子,不然就不会乔羿云羽一人过来拜会了。

虽然说乔羿云羽年纪轻轻就突破地阶的限制,成为迦南历史最年轻的七阶武者之一,但也不能无视素鸣衍身边的那些站在地阶巅峰的高手。

“我就说乔羿将会让明河大吃一惊,“石川华嚷嚷道,”明河,怎么还让我们站在屋外你在秋浦耍了两个月,我想拉非天一起去找你,不料让春江祭酒禁了足,到现在,非天看见春江祭酒还心头发忤。”

易非天轻哼了声,不理睬他,径对素鸣衍说道:”乔羿小将军想与明河你结识一番,特令我等领路。”

易氏、石氏与乔羿氏走得很不亲热,相互间有许多龌龊的地方,见易非天一脸不悦,说话的语气相当生硬,素鸣衍就知道他们心里对这个少年就名扬迦南的乔羿小将军并没有好感。

素鸣衍心绪平静下来,虽然说乔羿云羽的出现让人惊诧,但也不是星辰秘典的事情败露,江采离微微一笑,走上前两步,朝乔羿云羽施了一礼,说道:”那日我家少王跟易少、石少在销金阁惹事生非,看见乔羿小将军大展神威,将楼迦罗人尽数赶出王城。春江大人还跟我们提起,说大纳言府上捕获了一千多名楼迦罗人,这边缺几名仆役,刚刚正为如何到府上开口的事为难,想不到乔羿小将军倒出现在我们的面前,真应了心想事成那句话。”

素鸣衍会意的将江采离、尤溪介绍给乔羿云羽,心里想:”江采离心思玲珑,由他来应付乔羿云羽再好不过,自己还是做个不经事的少年郡王好了,惹得乔羿家的重视,算不上一件好事。”

乔羿云羽眼睛里透出锐利的光芒,打量着江采离、尤溪,淡然说道:”都说少王身边有两位能臣,想必就是这位江侍领与尤将军”

“不敢当,“江采离一边说话,一边请众人进入雅室,”乔羿小将军少年就名扬迦南,想不到乔羿小将军会来拜会我王,让采离也一睹风采……”

素鸣衍反倒落在后面,石川华抓住他的手臂,贴在他的耳边,轻声说:”听说你收了两名楼迦罗血奴,其中还有一名雌性,待乔羿云羽走了,你可要让我开开眼界。”

素鸣衍苦笑不已,看着乔羿云羽双手反剪在身后,走到他的前头,暗道:”到底是看不起我这个有名无实的质子郡王。只是石川华跟他一起来到东山来的,想必他也听说血奴的事情,莫非有所怀疑”

众人走进二堂,素鸣衍硬着头皮坐到居中的主位上,双腿盘起来,看着乔羿云羽阴郁不明的侧脸,心里又是紧,不知他心里打的什么主意,易非天平时也是相当精明的人,看他一脸郁闷的样子,估计也猜不透乔羿云羽的心思,倒是石川华性子豪烈,心里没有什么担忧,坐在俏丽风华的萧绯云旁边,眼睛却直往屏风后面睃,想必是在搜寻阿黛她们的倩影。

雪姬银色的长发下面,柔媚秀丽的脸上还带着几分稚气,回到学院之后不久,她已经能顺利施展五阶的光明术法,让易非天、石川华、萧绯云惭愧不已。

雪姬脸带羞意,感觉素鸣衍的目光扫过她时,粉脸就会禁不住的泛起红晕,紧依着萧绯云而坐,低声与萧绯云说话,好像感觉不到室内的冰寒气息。

江采离坐在素鸣衍左首、乔羿云羽的对面,说道:”不知乔羿小将军拜会我王,有什么事情”

“哦……

“乔羿云羽似乎从别的什么事情上回过神来,侧头看着素鸣衍,说道,”少王殿下在迦南王城遇险,是王城军司失职,云羽听说少王殿下从鸟人翅下脱险归来,过来致歉。听说少王在秋浦收了两名楼迦罗血奴,也顺便过来道贺。”

“两名血奴而已,没什么了不起。“素鸣衍说道。

“那日在王城,云羽与少王殿下有过匆匆一瞥,少王一拳将千贺长琴掷下的数十支利箭轰得七零八落,云羽十八岁的时候也没有少王这分修为,差不多就要突破五阶了吧“乔羿云羽只是匆匆一瞥,就看穿自己的实力,素鸣衍听他这么一说,内心可没有已经站在地阶巅峰的自豪,尽管大部分武者一身都达不到他现在的境界。

乔羿云羽嘴巴不停的继续说道:”那时急着追赶逆党,不能停下来跟少王好好的一叙胸怀,云羽心里一直有许多遗憾。后来又听说少王让两名鸟人逼走云魇泽,连尤溪将军也受了重伤,一直没听到少王殿下安然无恙的消息,云羽一颗悬着的心也一直落不下来,等听到少王安然抵达秋浦的消息传来,云羽悬着的心是落下来,后来听说少王将这两名鸟人收为血奴,云羽不由又担起心来,少王难道就不怕这两名鸟人反噬吗”

素鸣衍在秋浦时,早就将其中的破绽想透彻了,随口说道:”楼迦罗人的影遁真是防不胜防,“侧身朝身后屏风一指,”乔羿小将军能不能感应到屏风的血奴”

“哦,“乔羿云羽一双细长的眼睛蓦然睁开,眼睛上泛起淡青色的光芒,眼珠子一轮,笑道,”少王殿下真是得到宝了,王城军司羁押着将近一千个鸟人,也有不少四阶以上的武士,少王殿下有什么好方法,能将他们驯为血奴,云羽必有重谢。”

素鸣衍笑道:”想要得到什么,必需付出相应的代价,完全没有约束的血契是不存在的,倒不知乔羿小将军舍得付出什么”

“少王付出什么,让两名鸟人甘心向少王奉献精魂之血”

“这还要多谢乔羿小将军,如果不是乔羿小将军将他们逼得走投无路,我也不会这么轻易的就收下两名血奴,我只是答应他们向你们乔羿氏求情,不要对迦南的楼迦罗人赶尽杀绝。”

“哼,“乔羿云羽冷冰冰的哼了一声,对素鸣衍的话不屑一顾,脸上露出轻蔑的神情,内心的心思明白无误的表露在脸上,”凭你一个名不符实的质子郡王,也有资格代替楼迦罗人跟我们乔羿家求情”

乔羿云羽说道:”那些鸟人也真没眼光,倒不是我驳少王的面子,只是这些鸟人太惹人厌,父亲只怕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这些鸟人。为此,父亲还派出特使出使贵国,准备跟贵国商议一起压制鸟人的事情。”

素鸣衍手掌重重的拍在大腿上,叫道:”乔羿小将军怎么不事先跟我通一下气我在秋浦时,上书帝都,建议帝国加强与扶桑的联系,只怕大纳言的特使要白白走一趟了。”

“扶桑岛的楼迦罗人是新月海上最强大的海盗,少王怎么可以为虎作伥“萧绯云忍不住插嘴,素鸣衍望过去,只见她身边的雪姬脸上也流露出失望的神色。

素鸣衍说道:”我可是好意,正因为各国赶尽杀绝的将楼迦罗人封锁在海上,才让他们只能靠掠夺为生,我建议帝国与扶桑岛为邻,也愿劝楼迦罗人放弃那种劫掠为生的生活,这才揽下一切,要为楼迦罗人向大纳方求个情,大纳言府上丢失的东西,我虽然赔付不了,但是大纳言若是有别的什么要求,我愿竭尽全力为大纳言做到。”

乔羿云羽让素鸣衍的话吓了一跳,心里想:”檀那明河果真好魄力,难怪父亲说他将是搅乱青岚国政的一条孽龙。”

第二卷:第11章,海盗贸易(下)

乔羿云羽让素鸣衍的话吓了一跳,心里想:”檀那明河果真好魄力,难怪父亲说他将是搅乱青岚国政的一条孽龙。”

萧绯云、雪姬听不出素鸣衍的话里有跟乔羿氏交易的意思,见他袒护楼迦罗人,偏又说得这么理直气壮,这种无赖的语气,让两张粉脸一时间涨得通红。

萧绯云勐的站了起来,不顾雪姬在下面拉她的衣袖,厉声说道:”楼迦罗人在新月海域烧杀掳掠,这时正联合起来一起禁海打击楼迦罗人的时候,为何青岚却要与那些海盗加强联系”

素鸣衍让她严厉的语气吓了一跳,他这时有些明白乔羿云羽的来意,有些话就不便在大家的面前说出来,见萧绯云一脸愤恨的盯着自己,问道:”绯云莫不是信以为真了“咧嘴笑了起来,”楼迦罗人在新月海上的行径令人发指,我可比绯云你还要气愤,乔羿小将军,你以为呢”

乔羿云羽正思忖他刚才的那句话,萧绯云随便插嘴,让他十分不满,侧过头瞪了她一眼,说道:”国政岂是你们谈论的”

石川华见萧绯云瘪着嘴,内心愤怒却又不敢顶撞乔羿云羽的委屈样子,就像一根刺扎在他的心上,踢腿站了起来,说道:”我们这些学院的徒子是没有资格谈论国政,明河,跟我们说说云魇泽的惊险事儿。进来这么久,怎么没听见小尾叫唤“一边说着,一边走过来拉着素鸣衍往外走,也不顾乔羿云羽的脸上浮起寒霜。

素鸣衍给江采离支了个眼色,说道:”小尾还在云魇泽里,要成长为真正的王者荒兽,一直留在我的身边可不行。“装着一脸无奈的样子,给石川华攥出大堂,易非天也一脸严肃的走了出来。

萧绯云、雪姬紧跟着出来,萧绯云心里的怒气还没有消,斜眼盯着素鸣衍,让他的心里直发毛。

易非天说道:”这事不能怨明河,国政不是简单的是非,我们易家在西北也没有驱逐楼迦罗人。”

雪姬细声细气的说道:”联盟临海的地区每年秋夏两季都要遭到楼迦罗海盗的洗劫……”

素鸣衍笑道:”我们只是学院的徒子,谈这些做什么。乔羿氏在迦南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河港联盟的特使只怕早就造访大纳言府了,难道我一个出来当质子的王族能抵什么用“转头对石川华说道,”我身边的两名楼迦罗血奴一定会让你大吃一惊。”

石川华听了他这句话,脸上的怨气一扫而空,一脸兴奋的跟着素鸣衍往内宅走,穿过月门,见他停下来,问道:”怎么不走了“只见转角外伸出一只淡青色的羽翼,两名楼迦罗人从厢房转角后面走过来,恭敬的向素鸣衍行礼。

“啊!“石川华瞪大眼睛,捂着嘴,几乎要失声尖叫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从惊谔中回过神来,结结巴巴的问道,”这这这…这不是销金阁的阮阿蛮与岐伯吗”

素鸣衍笑道:”那天有两名楼迦罗人死在我的手下,其中一人临死时将灵魂气息附在我的身上,他们也不打听打听,就上门寻仇来了。我们四个人惹的祸,让我一个人背了。”

石川华往后缩了两步,虽然返回王城后,武技有了长足的进步,但是也不够岐伯掂量的,伸头凑到素鸣衍的耳边:”你真不怕他们反噬”

岐伯即使没有突破地阶的限制,也是站在地阶的巅峰上,如果素鸣衍没有足够的力量将他压制住,血奴也会反噬主人的。

易非天问道:”明河的修为又有突破了吧“上下打量阮阿蛮、岐伯两人,眉头微微的皱了起来,想起乔羿云羽的话来,问道,”明河是跟千贺长琴做的交易”

素鸣衍轻轻点了下头,暗道:”易非天的心思果然缜密,石川华怎么也不会想到里面的曲折。”

易非天说道:”绯云与雪姬一起过来找青菱、采儿说话,我们不要妨碍她们,另找一处地方说话。”

“我平日练功的山崖倒很清静,岐伯跟我们一起过去,“素鸣衍对阮阿蛮说道:”你领着她们去找青菱、采儿。”

易非天说道:”将乔羿云羽摞在大堂里,没有问题”

“我好歹也是一位郡王,摆摆架子又何不妥江采离跟尤溪在那里陪着,也方便谈事情。”

四人出了府门,往山顶的石崖走去,藏金领着几名侍卫,远远跟在后面。东山的山顶是一整块暗褐色的巨岩,一条石径与下面的宅子连着,两面都是悬崖,微风拂面,耳朵里却传来山谷里的阵阵松涛之声。

石川华不明白为何要将萧绯云支开,还要瞒过乔羿云羽,憋到山崖再也忍不住的问出来:”明河与千贺长琴有什么交易非天明明跟我一起过来的,好像什么都晓得似的。”

素鸣衍笑道:”我在青岚也说不上话,在迦南又能有什么作为不过我确实与千贺长琴有过接触,扶桑岛虽然对《星辰秘典》势在必得,但是对日后在迦南的形势,也相当忧虑。”

“哦“易非天说道,”千贺长琴最怕出现绯云所说那种情形吧,迦南、青岚与河港联盟共同压制扶桑岛,一卷《星辰秘典》难道能挽回楼迦罗人的命运打击、驱逐境内的楼迦罗人都是乔羿家一意孤行,迦南其他的家族都希望有缓和的余地。”

“原来如此”

“你抵达秋浦的消息传到王城,那时早就有人猜到你与千贺长琴接触过。你的修为,我们都清楚,就算岐伯与阮阿蛮联手,从容脱身不是难事,又有紫狻兽相随,何必跟他们在云魇泽里纠缠这么久”

“乔羿云羽找上门来,心里也相当清楚吧,乔羿家的态度也在转变”

“乔羿家的根基在南部,但是南部连续几年的大乱,其实已经伤了乔羿家的元气,如今大军驻在南部各郡,虽然是为了剿灭民乱,但是也会进一步消耗乔羿家的实力,那时迦南就轮不到乔羿良一手遮天了。”

素鸣衍看着易非天,说道:”有人担心乔羿良会借着清剿楼迦罗人的机会,将势力渗透到东部各郡去”

“不是担忧,而是乔羿良已经这么做了。乔羿氏在南部的实力受损,必须在其他地方得到弥补,才能保持迦南第一家族的地位。正因为如此,西北、西南事务院才联合起来抵制王廷关天驱逐、剿杀楼迦罗人的诫令。”

素鸣衍这才明白过来,事到如今,《星辰秘典》倒成了小事,自己就这样被卷入迦南势力的旋涡里,不过这也正合他的心意,易非天这次过来是代表易氏,倒是石川华懵懵懂懂,不知所谓。

素鸣衍说道:”东部四郡不是乔羿氏的传统势力范围,他想借这次清剿楼迦罗人的机会,将触角伸进东部四郡,也不是简单的事情。”

“明河有什么可以指点我们正如你对乔羿云羽所说,你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我们也才竭尽全力。”

“看情形,迦南的一些家族为了抵制乔羿家,已有相当大的决定。“素鸣衍心里想着,但是不明白今年刚满二十岁的易非天到底能代表那些势力做出什么程度的决定。这时才明白石川华刚刚借机生事,将自己强行拉出大堂,原来也是受易非天唆使,目的是不让自己有什么时间跟乔羿云羽谈成什么条件。

素鸣衍也不打算将心里的计划瞒着易非天,春江明湖自谓清流,绝对不会插手海盗贸易的事,现在也只能通过易非天联系那些跟乔羿氏对立的势力,说道:”要想绕开那些古老的家族,将势力渗透到东部四郡里面去,眼下就有一条捷径。”

“明河让阮阿蛮、岐伯出来跟我们见面,好像猜到我们的来意”

“什么我们的来意,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石川华在一旁嚷嚷道。

素鸣衍不理会石川华,笑道:”我正有这心思要找你们,想不到你们选找上门来,看来大家的动作都不慢,只是这事你能做几分主”

“明河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们易氏,还有石家、秋观家,我可以代为联络,“易非天笑了起来,脸上也有几分得意,”这还要拜乔羿云羽所赐,若非他急着要见你,家族也不会这么重视我。”

素鸣衍点点头,思索了片刻,说道:”扶桑岛每年有大量掠夺来的货物会通过秘密渠道销往迦南各地,也会集中采购大量的货物,运往扶桑岛,提起海盗贸易,自谓清流的春江祭酒恐怕会深恶痛绝,但是不可否认,从事这些肮脏交易的商人组成一个密集的网络,成为东部四郡最重要的地下势力。这个网络原先是由扶桑岛的千贺氏掌握着,如今千贺长琴返回扶桑,东部四郡的楼迦罗人死的死、逃的逃,乔羿良虽然关押了一千多个楼迦罗人,但是这些楼迦罗人加起来,还比不上岐伯、阮阿蛮有用。”

“明河,你这次真是得宝了,阮阿蛮、岐伯一直是千贺长琴最为倚重的助手,对海盗贸易的内幕知之甚详。海盗贸易虽然肮脏,但是我们易家、石家、秋观家希望能够接手,明河能不能帮助我们”

素鸣衍笑道:”我在迦南,始终是客人,无法将东部四郡的地下势力收为己用,不找你们易家、石家,我只有去找乔羿家合作。”

石川华这才明白易非天所谈何事,惊讶的说道:”昨天二叔将你叫到密室谈了那么久,原来就是这事”

“乔羿家的速度也不慢,但是乔羿云羽好像不大看得起明河,“易非天笑道,”他大概还想跟明河的那位少王典签商谈此事。”

素鸣衍说道:”我没有其他要求,只希望王城军司羁押的一千多名楼迦罗人能交到我手里。“素鸣衍看了岐伯一眼,当然,扶桑岛留在秘密渠道里的余款必须都进入裔天商队的囊中,这些事情有阮阿蛮、岐伯在就行,没有必要作为条件提出来。

易非天皱着眉头,说道:”乔羿良牢牢控制住王城军司,并且这一千多名楼迦罗人也是他下令羁押的。”

“难道说你要我跟乔羿良去做交易……”

“虽然为难,但是我一定为明河办到。“易非天斩钉截铁的说道,”但是接手海盗贸易的事不能拖延……”

“我让裔天商队立即接手,待你们三家做好准备,我就让裔天商队将一切事务移交过去。”

“裔天商队在迦南没有根基,没有什么好担心的,现在让裔天商队接手,也能麻痹乔羿良的戒心。“易非天心里这么想着,当即就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说道:”那就一言为定,但是一千名楼迦罗人作为交易条件的事情绝不可以说出来,不然的话,乔羿良死也不会放人的。”

石川华有些疑问:”明河接纳这么多楼迦罗人干什么”

素鸣衍说道:”我返回青岚之后,封邑将会在羽嘉,那些山多路险,长着翅膀的楼迦罗武士,可比一般的武士作用大。”

“你不怕他们长着翅膀,一下子都飞走了“石川华哈哈笑起来,斜着眼睛去看岐伯耸在背胛后的那对褐色大翼,眼睛里有些许羡慕。楼迦罗人骨骼纤细,体形瘦小,体重不足常人的一半,体力也比常人小,不然以石川华的笨重身体,就算有一对翅膀,也只能在空中扑腾几下。

事情谈妥了,易非天严肃的脸色也缓和下来,素鸣衍心里想:”羽嘉紧邻的迦南西北三郡是你们易家的天下,若非如此,还是跟乔羿良直接交易更加合适。“这会儿看见乔羿云羽停在府门口的车马缓缓的下山去,不知道他提出什么诱人的条件没有。

第二卷:第12章,暗流汹涌(上)

乔羿云羽下山之后,易非天、石川华等人也随即离开,素鸣衍将江采离、尤溪俩人召进自己的起居室里商议事情。素鸣衍不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份泄密之后,身边还有谁会对自己忠心耿耿,藏金等高丘子弟的忠心更可靠些,但是都还不能独当一面,除此之外,也只有尤溪、江采离更值得信任些。

“乔羿云羽可答应什么条件”

“殿下都让石川华拉走了,我们跟乔羿云羽还能谈什么事到如今,《星辰秘典》倒显得无关紧要了。”

素鸣衍从怀里掏出星相图,递到江采离的眼前,说道;”我就知道瞒不过你的眼睛。”

“我就知道殿下不会轻易就将咽下肚子的东西吐出来。“江采离开着无伤大雅的玩笑,却不伸手接那张星相图,主上恩宠是一回事,但是做下属必须谨守自己的分寸。

素鸣衍毫不介意的打开星相图,说道:”《星辰秘典》我细细看过,若有什么秘密,应在这张星相图上,所以将《星辰秘典》还给千贺长琴之前,将这张星相图拆了下来。你们看看,能不能发现出什么东西来”

江采离专注的审视了一番,摇了摇头,说道:”与普通的星相图看不出什么区别”

“心识之眼,用心识之眼看一看……”

尤溪微微敛起眸子,那双半睁开的眸子透出淡淡的赤红血芒,专注的凝视着星相图,似乎整个心神都让星相图吸引住。江采离看不出所以然来,见尤溪的心神都浸入到星相图里去,过了良久,也没见他回过神来,脸上又惊诧又羡慕。

“修炼武技也好,精研术法也罢,都是利用天地间游离的力,只有突破地阶瓶颈限制的强者才可以接引星辰之力,所以两者之间存在无法弥补的差别。都说《星辰秘典》里藏着突破地阶瓶颈的秘密,看情形,尤将军会有收获。”

素鸣衍看着江采离眼睛里的一丝落寞,恭敬的说道:”江先生曾跟我说过,这里……

“素鸣衍指着自己的脑袋,”这里才是真正的力量。”

江采离释然一笑,说道:”殿下安慰我呢,不知殿下从这张星相图里看到什么情景”

“流转不息的星辰,没有一颗星辰是静止不动的。”

“流转不息的星辰“江采离陷入沉思,”乔羿氏每代都有极其杰出的子弟出世,秘密可能就在流转不息的星辰之上,传说天榜高手与天穹的星辰相互印证,难道说在突破地阶瓶颈之前,要先找到可以与自己印证的星辰尤溪站在地阶的巅峰已有十年的时间,他从里面看到更多的东西也说不定,还是等他收回心神再说。”

过了许久,采儿过来两次催他们用餐,都让素鸣衍找借口推搪过去,星辰秘典的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只等到月上林梢,淡淡的光辉从窗琉璃外透出来,屋里地面上仿佛浮了一层波光。

星相图本在月光照不到的暗影里,不知为何,照进屋子的月光似乎聚到星相图上一般,星相图泛起青色光晕,水磨云石的地面似乎黯淡许多。这不是幻觉,滢滢离散的光芒以肉眼可见的形式聚到星相图上,素鸣衍感觉到星相图自身在吸纳元素之力,不,是那种曾经在自己的血液里流动的神秘力量。

“星辰法阵,“江采离诧然叫道,”这是一张用秘语画在龙兽皮上的星辰法阵,尤溪发现星辰法阵的秘密,正直接用星辰法阵接引星辰之力,该死的,殿下,快将心识投入星辰法阵之中,将尤溪唤醒。”

短短数十息的时间,素鸣衍已经感觉到房间里汹涌着力量之潮,这会儿时间,尤溪利用星辰法就聚集足够施展五阶混纯术法的力量。

“不急,看尤溪能不能突破地阶的限制”

“这栋房子只怕要毁了。”

素鸣衍忙与江采离小心戒备,担心尤溪会误伤他们。

很可惜,力量之潮很快就停止,与尤溪平时的水准相比,聚集力量的速度快了许多。素鸣衍见星相图上的光芒渐渐变亮,知道尤溪无法继续压制聚集的力量,手结莲花印,青色的光华从合掌的十指间迅速滋长,贴着内室的墙壁形成一个结界。

屋里物品,除了那张用龙兽皮革制成的星相图,没有别的东西能在这么近的距离之内挡得住这么强的力量的冲击。但是素鸣衍对结界的研究相当有限,设下的这层结界连房子也护不住。江采离伸手平放在星相图的上方,准备在力量爆发时,挡住第一波冲击。

“咄……

“尤溪张口吐出一团浊气,勐然惊醒过来,却再也压制不住星相图上聚集的强大力量,只见星相图耀出奇亮无比的光芒,一股强横的力量涌出来。要想不让屋子里的物品受损,只有封住四处流窜的力量之潮。江采离的修为本就比尤溪弱,又要竭力挡住毫无方向的力量之潮,脸上浮出一线红潮,身子勐的给摔到素鸣衍布下结界上。

好在屋里的力量狂潮随即就平息下来,江采离从地上爬起来,用一种极少见的凶恶目光盯着尤溪,说道:”尤将军,要是没有什么新奇的发现,今日的伤药费可要加倍跟你讨回来。”

尤溪不说话,直接从书案上取来纸笔,在素白的纸箴潦划的画出几根线条,递到江采离的眼前,指着其中的一点,问道:”采离,你熟识星相图,这是什么星辰”

“瓦丹星,亘白星次的二等星,难道说你感应到瓦丹星的星辰之力”

“不错,虽然聚集的力量没有增加,但是再没有被限制住的感觉,确实是在接引星辰之力,“尤溪转身朝素鸣衍跪下,慷慨激昂的说道,”多谢殿下成全尤溪……

“想起平日的恩遇,说些感激的话就显得多余,嘴角抽搐着,心绪久久平静不下来。

素鸣衍将他扶起来,说道:”你先别忙着谢我,你能突破地阶的瓶颈限制,用到你的地方多着呢。”

“敢不从命”

江采离问道:”先别忙着说别的,先说说你如何感应到那神秘莫测的星辰之力。”

“修为到达六阶之后,天地元息或者元素之力的聚集与溢散,会达到一个极致的平衡,从此之后,再勤奋的修炼,只能增加战斗的经验,绝对力量不会再继续提高了。当我将心识注入这张星相图,灵魂深处仿佛有东西在觉醒、在复苏。不知为何,星相图里的瓦丹星是流转不息的,相比较星相图里的其他星辰,瓦丹星的运行轨迹更加清楚的印在心海里,我这才尝试着接引星辰之力,没想到一次就成功了。”

“原来如此,借着星相图,与天界星辰建立神秘的联系,“素鸣衍说道:”既然如此,这张星相图暂时就由你保存……”

“我已经找到自己的命星,日后的修行才是关键,对我而言,这张星相图已没有作用,殿下还是留在身边,说不定还有别人的命星也在亘白星次之中,那时对他们也有助益。”

“你原来也是血裔,怎么没听你提起过祖上的光辉历史”

“血裔“尤溪摇了摇头,说道,”我体内流淌的血液可跟那些缩头缩尾的神祗没有什么关系,难道真的只有血裔才能突破地阶的瓶颈限制或许有别的秘密也说不定。”

素鸣衍心里想:”我明明也能用心识去看这副星相图,却找不到自己的命星,真有别的秘密也说不定“不过这种疑问不便说出口,尤溪、江采离将他当成真正的王族。

素鸣衍说道:”我原打算乔羿良逼得急的话,就将这张星相图物归原主,如此一来,倒不舍得将这张星相图让出去了,我已与易氏谈妥,裔天商队将暂时代替易家、石家、秋观家接手迦南东部四郡的海盗贸易,你们俩人领着阮阿蛮去商队会馆,让柳静安、罗思勉暂时停下其他的事务,先将楼迦罗人在那些奸商手里的余款给取出来。”

“殿下真的不愿意与乔羿氏合作”

“迦南希望看到青岚陷入无休止的内乱之中,我自然也希望迦南的情形复杂点好,我若助乔羿氏,只怕整个东部四郡将成为乔羿氏新的势力范围,到时易家、石家、秋观家还拿什么制衡乔羿氏”

“这样也好,只是殿下答应两名血奴的事有些为难”

“不妨,乔羿氏现在处处受制,不可能再次做出赶尽杀绝的事来,何况易氏、石家在迦南王城也有相当的势力,让乔羿良交出这一千多楼迦罗人,应该不是难事。想想从那些奸商手里追讨来的钱款,都可以填入裔天商队的缺额,真让人莫名兴奋。”

第二卷:第12章,暗流汹涌(中)

门外响起急促的脚步,想必是这边的动静惊动了众人,素鸣衍将星相图叠好藏在怀里,打开房门,差点与阿黛撞个满怀。

阿黛捂着胸口,脸色发白,气喘微微的看着素鸣衍,见他浑身上下没有什么伤痕,松了一口气,埋怨道:”阿黛到殿下身边也有一年了,可是殿下从没有让阿黛安心的时候。“看着素鸣衍身后的尤溪、江采离,问道,”你们在做什么,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力理狂潮的余波都被结界平衡掉了,房间里的物品没有什么损坏,素鸣衍说道:”没什么事情,明天尤溪与江侍领就会下山去。”

阿黛探头往屋子里看了一遍,一脸狐疑的盯着素鸣衍,娇媚绝美的面容,清澈明艳的眼睛,大概谁都不忍心对她说谎。

见她转过头来,江采离连忙说道:”殿下还没用餐,我们就先退下去,明天下山还有许多细节要商量。“话刚说完,就出了屋子,往外面走去,其他人也紧跟着出了内宅。阿黛侍候素鸣衍用过晚餐,便替他整理床铺好让他休息,虽然宅子里不缺仆妇,另外裔天商队又选送来几名女侍,但是素鸣衍身边琐碎的事情,都习惯由阿黛、采儿来做。

“殿下这一年来的变化真大,帝都的信里还提起殿下在帝宫时的事情呢。”

“母妃的信”

“除了帝妃,帝都还会有谁惦记着殿下殿下也惦记着帝妃吧……”

素鸣衍看着挂在墙壁的绣像上的女人,绝美冷艳的面容里藏着些许忧郁,绣像上的陌生女子,就是檀那明河的生母,长照妃阙氏。素鸣衍将檀那锡陵与阙氏的绣像悬在卧室的墙壁之上,不过提醒自己日后返回帝都不能在他们面前露出马脚,阿黛倒将这理解为他的孝心。

素鸣衍笑了笑,没有说话,然而眼睛里流露出的却是落寞、孤寂。

阿黛捧起他的脸颊,凝视着他深褐色的眼睛。

“怎么了”

“殿下心里藏着事情,却不能告诉阿黛”

素鸣衍握着她柔腻的手腕,将她拉到怀里,下巴抵在她的秀发上,心里想:”这些事情哪里能说出来啊”

“离开帝宫很久了,这两年来发生了许多事情,对帝宫的印象也淡了,日后就是返回帝都,也由于成年的关系,不能继续住在帝宫里,唉,“素鸣衍轻叹了一声,”还不知什么时候能够重返帝都呢。”

“帝都关于殿下的谣言差不多平息了,殿下也不是昔日的殿下了,回不回帝都只是时机的问题。帝妃还提起殿下大婚的事情……”

“大婚”

“殿下今年成年了,虽然流落在迦南,但是帝妃一直惦记殿下的大婚,也正为殿下挑选王妃,只是不知道哪家的女儿会落入殿下的魔掌”

素鸣衍扳过阿黛的身子,让她伏在自己的胸口,从她的眼睛里看出淡淡的凄怨,搂紧她柔软的身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只是装出一副冷漠的模样。

阿黛将气息喷在素鸣衍的胸口,手指轻轻按着他的嘴唇,轻声的说:”殿下又装出一副冷漠的样子,我今天看见殿下轻薄青菱呢,准备几时将她收入房中。”

素鸣衍叹了一声,没有说话,侧过头去,脸颊贴着凉滑的绸被,避开不看阿黛褐色的眼眸。无法将对阿黛的感情限制在床笫之间,素鸣衍害怕在她明澈的凝视下会泄露内心的秘密。

“虽然帝妃在信里说了,殿下身边的女子都是侍妾,但是青菱的身世始终是个问题,殿下现在就要早作安排,日后返回帝都,内府司是不会同意来历不明的女子留在殿下身边的。”

“青菱“素鸣衍皱起眉头,”青菱大概会离开我吧。”

素鸣衍扪心自问,心里大概最舍不得青菱离开自己。采儿性子柔弱,又拘谨自己的身份,虽然会让人心里生出无限的怜爱,但是终不能帮素鸣衍排遣内心的落寞;素鸣衍总觉得阿黛与他隔着薄薄的一层隔阂;惟有与青菱在一起,心情才轻松些。

“殿下知道青菱的来历”

“嗯,但是不能说出来。“如果有人从青菱这条线条深究下去,一定能发现他的真实身份,虽然如此,素鸣衍还是将青菱留在身边。

“我就好奇,青菱从羽嘉总督府逃出来,殿下将她从追兵手下救出来,若是贪恋她的美色,又怎会熬住这么长的时间不下手”

“我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堪”

阿黛手伸下去摸索着,狡黠的笑道:”殿下自己以为呢”

离开三个多月,在秋浦时,叶零儿、阮阿蛮虽然姿色怡人,不比阿黛差一分,可惜都招惹不得,让阿黛轻轻一撩拨,就按耐不住,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尤溪、江采离、阮阿蛮等人次日离开东山,素鸣衍有意让藏金多经历些事情,过了几日,就让他随方镜川、岐伯一起下山去。经过上次的险境,素鸣衍每天与青菱进出学院,白术都要率领八名侍卫贴身相随。

易非天暂时离开学院,为三个家族接手海盗贸易的事情奔波,石川华没有人陪伴,也顾不得春江明湖的警告,整日耗在素鸣衍专有的书舍里。时间在平淡无奇的流逝着,那些与楼迦罗海盗从事肮脏交易的商人遍布东部四郡的角角落落,每隔数日,江采离就会派人送一份名单上来,列出从事海盗贸易的商人与地方势力。

素鸣衍不由得的心想:”帝国的临海地区,从事肮脏贸易的商人与地方势力也不在少数,如果能将这部分势力收到我的旗下,足以与摩揭家抗衡了吧可惜啊,摩揭伯岑虽然无法插手裔手商队的事务,但是裔天商队的一举一动一定瞒不过他的眼睛。”

在这期间,叶零儿借着献艺的名义上过一次东山,裔天商队有许多事还需借助影蝶的势力,接手海盗贸易的事,自然瞒不过叶零儿。叶零儿希望这份名单的人员可以为帝国所用,素鸣衍可顾不上帝国的利益,他只知道裔队商队应该从中牟取最大的利益,增强自己的实力。

直到四月底,不知是素鸣衍的沉默让乔羿良心里不安,还是乔羿良察觉到裔天商队在东部四郡的动作,此时身为王城军司副将的乔羿云羽再次上门求见,这时尤溪已经回到素鸣衍的身边。

乔羿云羽面容冷俊,挺拔的身体透出淡淡无形的威压,他再也不掩饰内心的敌意,释出的杀机若隐若现,就像胸口压着块巨石,素鸣衍明知他不会骤然出手,但是内心难受之极。

尤溪站了起来,走到乔羿云羽与素鸣衍的中间,说道:”不知道乔羿小将军这次过见我王有什么事情商量”

乔羿云羽敛起杀意,吊着眼睛看着站在他身前的尤溪,淡然说道:”我这次过来请少王殿下到府上一聚,明天的王廷会议过后,父亲正好有时间跟少王殿下聚一聚。”

“难怪这么大的怨气,原来是给派来请人的。“素鸣衍笑了起来,说道:”大纳言日理万机,怎会有时间见我这个整日无所事事的郡王”

乔羿云羽手撑着长案,说道:”少王殿下最近与易家的人走得亲热,近臣又多半不在身边,特别是少王殿下收的两名楼迦罗血奴,请问少王殿下,他们都到什么地方去了”

“江侍领领着人采办夏秋的衣物,我有一只紫狻兽在云魇泽里走失了,我让两名血奴去帮我找回来,难道乔羿小将军找他们有什么事情旁人我不敢说,两名血奴是我的私产,乔羿小将军如果有什么事情,尽管找我说。”

“他们真是普通的楼迦罗血奴”

“当然是楼迦罗血奴,易非天、石川华他们都亲眼所见,上次本来也想在乔羿小将军面前现宝,想不到乔羿小将军急着离开……哦,乔羿小将军上次打听过我如何让楼迦罗人心甘情愿的成为血奴,“素鸣衍恍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小王只是误打误撞,所用的法子没有参考价值,大纳言府能人无数,难道就想不出一个妙策来”

“哼,听说他们与年初闹事的销金阁有关”

素鸣衍微微眯着眼睛,避开乔羿云羽锐利的眼神,说道:”啊,这回事啊他们在成为血奴之前,确实是销金阁的人,他们犯下什么罪,我可以为他们向迦南王廷捐纳银币赎罪”

“从大纳言府盗取重宝,少王殿下可知道这是什么罪”

“那就按死罪来赎,楼迦罗人命贱得很,尤溪,吩咐下去,给乔羿小将军准备一万银币。”

第二卷:第12章,暗流汹涌(下)

乔羿氏在迦南横行惯了,哪里受过这样的折辱乔羿云羽的脸色由红变白,转瞬又由白变青,素鸣衍一颗心也提到嗓子眼,但是在乔羿云羽面前都不能强硬一些,明天去见乔羿良,只怕会给他牵着鼻子走。

乔羿云羽强忍着心里的恼怒,盯着素鸣衍,说道:”除了血奴之外,少王殿下与楼迦罗人难道就没有别的交易”

素鸣衍见他迫不及待的进入正题,也就满口胡扯:”大纳言将楼迦罗人逼得走投无路,我这个没有关系的人倒成了千贺长琴的救命稻草,迦南干净利索的割断与扶桑岛的联系,将境内的楼迦罗人赶尽杀绝,扶桑岛将希望寄托到青岚身上又有什么不对“看到乔羿云羽哑口无言的样子,素鸣衍心里涌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快感,还想继续打击他盛气凌人的气陷,却看见阿黛匆匆走了过来,站在门外频递眼色。

“什么急事,竟然要打断我与乔羿云羽的会谈“素鸣衍思忖着,站了起来,说道:”府里发生了急事,请乔羿小将军稍等片刻。“行了个礼,与尤溪走了出去。

走到回廊转角,阿黛才说道:”江侍领刚赶回来,要立刻见殿下。”

素鸣衍皱起眉头,”哪里还有比从那些奸商手里抢钱更重要的事情“一边想着,一边大步跟着阿黛往左厢房走去。

江采离风尘仆仆,他是与藏金一起回到的,眼睛里满是疲惫,听见脚步声,忙站起来迎出去。

“乔羿云羽在府里”

“怎么了正让我训得痛快,你有什么事非要这时候打断我”

江采离哭笑不得,说道:”殿下又使性子了,这时候不能得罪乔羿良。”

“怎么回事”

“二殿下登上帝子之位,叶零儿刚送来的消息,估计乔羿良也是得到这个消息,才让乔羿云羽过来见殿下的,殿下要尽快回国的话,没有乔羿良的首肯是万万不行的。”

“啊,怎么会这么快“素鸣衍脸色一沉,”你为什么不早些回来,难道这时候我去给乔羿云羽陪笑脸”

江采离苦笑道:”得到消息,我可没有耽搁一丁点时间。乔羿良也沉不住气,殿下归国迟早不迟疑,乔羿良却生怕我们找别的门路。”

“你回来时,有没有瞒着易家的人”

“易家也不能得罪,但是易家的势力在西北三郡,对殿下何时能回来起不了决定作用,这事自然要先瞒着他们,不过也瞒不了多久,就几天的功夫。“江采离从怀里掏出一张薄薄的书折子,”这是秋浦郡的名单,这一个月来,扶桑岛在这些渠道里的余款,已有二十六万金铢进入裔天商队的账里。再拖延一个月,差不多还能收到两倍此数的金铢”

素鸣衍对这么大数额的钱数没有十分具体的概念,想想帝君每年能够自由支配的钱数也不过百万金铢的样子。这只是一段时间的余款,是楼迦罗人将掠夺来的货物以极低价格在迦南倾销的钱数,如果能将整个秘密网络都控制在自己的手中,所能榨取的利润将远远高过这个数字,难怪迦南的各大势力都费尽心机想接手这股地下势力。

素鸣衍对尤溪说道:”你去将乔羿云羽支走,明日我自会准时前往大纳言府。”

“殿下心里可有决断“江采离问道。

“我出来为质,回国必须要有着合理的借口,乔羿良,我们不能得罪;号称迦南西北王的易氏,又岂能轻易得罪羽嘉可跟迦南的青叶郡紧挨着,日后还要指望他们呢。”

“殿下的意思……”

“你要是没有想法,急冲冲回来干什么乔羿良邀我明天过府商谈,你今晚就给我定下详细。”

江采离笑道:”殿下心里明白着呢,偏要我说出口。乔羿良摆明了态度要插进来,我们能够阻止吗所以各方面都要妥协,不过乔羿良与楼迦罗人的关系交恶,也没有可能直接跟扶桑岛交易,这临海地区就得让给易家、石家他们,货物继续往内陆走,就要让乔羿家分一杯羹,我看以秋浦为界,将名单分别交给两方,时间也不能再拖下去,扶桑岛如果从惊惶中恢复过来,保不定会直接与易家他们交易。”

“与两家交易,当然更符合我们的利益,只是……

“素鸣衍头疼得很,不过眼下只能如此考虑,”算了,你明日陪我一起去大纳言府,相对他们所得的利益,我的要求低得可怜,乔羿良骄纵蛮横,总不能跟我翻脸。”

阿黛轻笑起来:”说起骄纵蛮横,旁人怎及得上殿下,迦南东部四郡的海盗贸易由来已久,这次是硬生生的让殿下刮得一层皮。”

春江明湖表明迦南王廷的态度,不单裔天商队在迦南境内的所受到限制少了许多,素鸣衍与身边近臣也能够自由出入王城。次日午后,素鸣衍与尤溪、江采离带着八名侍卫进入王城的大纳言府。

大纳言府占地极广,一条柳叶巷都是大纳言府高大厚实的院墙,素鸣衍不急于让人通报,让车驾绕着大纳言府走了一圈。与其说是府宅,不如说是城中之城,院墙厚达三米,上面有兵道、垛墙,转角的地方有碉楼箭塔。素鸣衍看了长叹:”迦南王廷的守卫也不及大纳言森严。”

乔羿良是迦南真正大权在握的人物,素鸣衍这个质子郡王,虽然占着名义上的优势,倒不敢劳他亲自出门来迎。

“父亲在啸虎堂相候。“乔羿云羽站在门口,似乎已经忘记昨天的不快。

素鸣衍随乔羿云羽跨入啸虎堂的正殿,除了进来的门庭,其他的窗门都用重重纱缦遮住,正殿里的光线极暗,但是正殿中间坐在锦蒲上的中年男人却给人异样鲜明的感觉。

乔羿良缓缓站起来,要比素鸣衍高出一头,面赤如枣,下颔长着乱蓬蓬的硬须,生来就是双瞳的眼睛凝视着素鸣衍,说道:”明湖与云羽都说殿下是当今难得的奇人物,本尊这才请殿下过府一聚。”

“小王在青岚时,就久闻大纳言的威名,一直没暇求见,今日才了去这个心事。”

“哈哈……

“乔羿良肆意的笑起来,”我喜欢与有胆识、有胸怀的人交谈,殿下年纪虽然小,但是已远远超过那些庸碌无能的人。”

素鸣衍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他所说的有胆识、有胸怀的人,只感觉眼前乔羿良身上洋溢着汪洋肆意的大势,顿时吸唿也困难起来,只得强定心神,迎上他锐利的眼神。回到帝都之后,也会面对如此强势的人物,现在已没有让自己退缩的余地。

南部各郡是乔羿氏的传统势力范围,与塞琉相邻,从前年起,那里的民乱就像燎原的野火,越烧越旺,武器精良、训练严格的十万守备军竟然给一帮暴民打得溃不成军,数十座城池沦落到暴民的手中。不可否认,家族的势力在民乱中遭到极大的消耗,如果不想办法改变这一现状,迦南第一大族的地位就要让后来者取代了。乔羿氏自从把持迦南的国政开始,到今天已有八十多年的悠长岁月,骄横惯了,也埋下太多仇恨的种子,乔羿氏必须将权势牢牢控制在自己的手中,不然将迎来灭亡的命运。